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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陈未南没得意个够,冷不防就天旋地转了,“哎呦我的!”他躺在地上,叫得凄惨。

 柴焰皱着眉看他,“没事开那么多诊所干嘛,看着就牙疼。”

 刚刚的过肩摔让柴焰心里堵着的东西散了不少,她看着喊疼的陈未南,突然平心静气地说:“陈未南,你说我怎么就没信你呢?沈晓真不是好人。”

 “我说什么来着!”陈未南一副“你看看,我说了吧,我早说了吧”的表情。他打算鲤鱼打地跳起来,只是这条鲤鱼的不大好,没起来。姿态不雅的爬起来的陈未南掸掸他身上粘的灰,“不过我好奇,她做了什么让你这个傻大姐认清她的?”

 “应该说,她没做什么。”

 想的没错,sophie在这个节骨眼想起去年的事不会是偶然。她钻进车里,正启动车子,冷不防陈未南跟着钻进了车里。

 “你干嘛?下车。”

 “看你杀气腾腾,估计要出人命,我跟着去看个热闹。”陈未南一脸认真地说。柴焰瞪着他,死活不开车,僵持几秒后,陈未南摆摆手,“算了算了,我怕对方人多你吃亏,跟着去看看,行了吧?”

 柴焰屏息几秒,终于在吐出那口气时踩下了油门。

 “你为什么这么早回蕲南?”柴焰手忙着变档,眼睛扫了眼镜子里的陈未南,他手背撑着下颌,人靠着车门,坐姿懒散,他看着窗外,眼眸不知什么时候起没了戏谑,倒多了些凝重。柴焰轻哼一声,“别说是因为病人,你不是那么有医德的人。”

 “哎…”似乎对被戳穿这事稍感无奈,陈未南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眨了亮瞎眼,“实不相瞒,有个年轻小姑娘和我求婚,被我拒绝了,正寻死觅活,我怕闹出人命,回来看看。”

 柴焰想起她也才和迟秋成求过婚,她有些好奇会是个怎样的姑娘这么主动。可她很快就打消了追问的念头,她还有事要做。

 不过才离开一个多小时,再站在熟悉的高楼前,柴焰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风比之前大些,吹过正门前的玻璃回廊,呜呜作响。

 陈未南先一步进了大门,他站在门里朝门外的柴焰摆手:“在风里站久了,不怕脸干啊?”

 柴焰无语地看着陈未南,一个男的,比她这个女人还在乎那张脸…

 她还记得读书时,陈未南不爱运动,可有次他却和学校里的一群男生打架了,结果自然是陈未南被揍成了猪头。猪头就猪头吧,陈未南偏偏心安理得的去她家拿走了整整一盒面膜。

 陈未南说她要对她的脸负责,柴焰想不明白了,她需要负什么责。

 往事在脑中一闪而过,陈未南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放大在她面前。

 陈未南的手在她脸前晃了晃,“看帅哥看傻了?”

 你才傻了呢!瞪了她一眼,柴焰进了大楼。

 观景电梯的圆玻璃外,城市一点点缩小在脚下。到了安捷所在的楼层,电梯门叮一声左右分开。柴焰正迈步准备出电梯,却突然迈不开步子了。

 在离她两步远的门外,sophie,恒荣的代表,还有沈晓几个人站在一起,正说着什么。看得出,他们气氛融洽,sophie脸上的笑虽然诚意不足,却也说得过去。

 如果那笑容不是在sophie看到柴焰时顷刻消失的话就好了。

 “sophie,我们需要谈谈。”柴焰看着和她合作多年的同事,sophie也看着她。

 沈晓上前一步,“柴焰,对不起,我有家人要养,我帮不了你…”

 沈晓垂着头,声音小小的,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柴焰想起他们回家过年,陈未南开车载着她回机场找沈晓时的样子。柴焰笑笑,说:“闭嘴。”

 沈晓的脸登时白了。

 没再看她一眼,柴焰走去sophie面前,“我们谈谈。”

 “柴焰…”sophie语气清淡的开口,“辞职吧。”

 辞职吧,sophie说。

 ☆、Chapter 2不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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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没经过蕲南的冬,此刻的柴焰却感知着前所未有的冷。

 多年的伙伴,待人严肃却待她极好的sophie让她辞职,柴焰耳朵,才知道她没幻听。

 “如果我说我不呢?”

 “主动辞职对你更好。”

 “这好我不稀罕。”柴焰倔强的看着sophie,sophie却没再看她。

 “喂。”陈未南脚踩软地毯,无声的站在她身后,他一只胳膊绕过柴焰的肩,人随地靠着她。他贴在她耳边,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说:“在意你的人懂你这是倔强,不在意你的人只当这是死皮赖脸。柴焰,你还不明白吗?you’refired。”

 她被炒了,sophie没说是安捷炒了她,但意思没什么区别。

 她输了,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输得很彻底。

 气愤失望的情绪后,她淡淡看了sophie一眼,转身离开。

 “我辞职。”她说,声音轻地吓人。

 等沈晓看见柴焰进了电梯,再到电梯合拢,她悄悄松了口气。气没匀,她就被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有水吗?渴死了。”陈未南笑眯眯地看着沈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沈晓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倒是sophie按了按太阳后说,“给他倒杯水。”

 沈晓哦了一声,去倒了水回来给陈未南。

 陈未南喝了一口,啧啧嘴,“安捷的水味道真不错。”

 他又含了一大口,然后呲起了牙。水像泉一样劈头淋在沈晓脸上,她强忍住尖叫的冲动。水珠沿着睫滴答而下,她看见水汽中的陈未南勾着角,“就是喝这水的人不怎么样。”

 他说的是沈晓,也在说自己。他是男人,不能打女人,可不打不代表不能

 吹了声口哨,他慢悠悠的下楼找柴焰去了。

 楼下,柴焰的车位空了。

 陈未南立在萧瑟风中,身后慢慢飘过六个黑点。

 天慢慢了,乌云衬着灰色的水泥森林劈头在头上,柴焰透不过气。她开了车窗,凉风让她头脑略略清醒了些,她这才发现,陈未南没在车上。

 陈未南人呢?

 她四下里看了看,终于想起她是把陈未南忘在安捷了。

 她心情不好,没心思调转车头回去捡陈未南,空旷的道路上,柴焰的suv很快融进稀疏的车中,她自然也看不见安捷楼下正气得跺脚的陈未南。

 柴焰去了酒吧,心情不好时,她就喜欢去那里喝上两杯。

 ***

 pt全称是,离柴焰住的地方不远,是家门脸小得可怜的清水酒吧,装修的略有格调不说,里面也少有乌七八糟的事情。柴焰绕过一挂串水晶珠子的夸张屏风,看到pt的老板娘正端着酒杯和她那个木头疙瘩似的经理有一挂没一挂地说话。

 柴焰走过去,坐在老板娘身旁的吧椅上,随手丢了包,“把我存的酒拿来。”她用力敲着吧台案,惹来老板娘侧目。

 “慢点慢点,知道敲坏了你能赔,修不花时间啊。”老板娘厌弃地看她,手却没闲着的扬了扬。木头疙瘩会意的去拿酒。

 柴焰笑笑,“现在我可赔不起。”酒还没拿来,渴极了的柴焰抢了老板娘手里的杯子,咕咚就是一口。老板娘看她的眼神更嫌弃了。

 “你不是总嫌弃我的甲乙丙丁肝炎吗?”老板娘夺回杯子,倒扣过来,竟然一滴酒也没了。她懊恼的瞟了眼趴在她肩上的柴焰,心想这丫头没撞吧。

 柴焰脸埋在她颈窝里,鼻间回着不算腻人的烟草女香,半天后才委屈地说:“钟绾绾,我失业了。”

 钟绾绾是柴焰在一个稀奇古怪情况下来的闺蜜,子直,脾气暴,脑子却灵得很,柴焰才说了三两句,她就懂了个大概。

 她伸出手指,‮劲使‬的点了下柴焰的额头,“傻不傻啊你!”

 是傻,这点柴焰承认。

 “别怕,你有本事在,饿不死,早晚有东山再起那天。等姐找个时间,安排几个小弟去教训下沈晓那个小王八蛋。”

 “把你那套江湖气收收,姓了几年黑,真把自己当黑社会了?”柴焰白了钟绾绾一眼。刚好木头疙瘩把酒送来了,柴焰接了酒,搡开钟绾绾,自己找个僻静地方喝酒去了。

 走前,她难得的听见木头疙瘩开口。木头说:“你不许胡来。”

 钟绾绾不客气的回:“你也管太宽了。”

 钟绾绾和木头的那些纠葛,想想也是蛮心累的。还是酒好,喝了,人就忘了烦恼。这样想着,找个边角座位坐好的柴焰着朦胧灯光,给自己倒了一杯。花堡的酒算不上极品,好在口味不差,喝了没多久,柴焰头开始发沉。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耳边的响动让柴焰睁开了眼。远处,光线璀璨的水晶灯下,钟绾绾的笑显得敷衍讨好,她正被一个男人扯住说着什么,木头疙瘩站在一旁,黑着脸,明显想动手,钟绾绾一个劲给木头使眼色,是不想惹麻烦吧。

 钟绾绾这人,硬气的从来只有嘴,真遇上事她无疑是怂包一个。

 柴焰太阳,摇晃着走过去。“钟绾绾,你不是说好了陪我喝酒的吗?磨叽什么呢?”她喝得有些多,脚下发飘,正伸手去拉钟绾绾的手,却没想到自己的手先被人抓住了。

 “柴焰,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柴焰盯着说话的人,对方长了双凤眼,身材修长,穿身一看就是定制剪裁的西装,线熨的平整笔直,从间一直延伸至脚。柴焰忍着往上翻涌的酒气,打了个酒嗝,“你不是之前被我裁员裁掉的裴新勇吗?”

 “难为你还记得我!”裴新勇没好气的哼了声。想当初,从专科学校毕业的他好不容易找了份薪水不低的工作,就是柴焰带队的律师团一到,二话不说让他丢了饭碗。好在他现在“出人头地”了,他正想着怎么好好羞辱柴焰一番,却没想到柴焰直直得指着他,说:“混蛋,骗子。”

 随后,她咚地一声,倒在地上,醉了。

 后面的事,柴焰几乎是不清楚的,她只知道有人在吵架,然后她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

 醒来时,外面的天彻底黑了。街灯透过白纱窗帘,闪烁地好像精灵的眼睛。柴焰翻了个身,周围是她熟悉的场景和味道。她躺在自家上。

 厨房里传来油烹炸噼噼啪啪的声音,房间里飘着葱花和姜爆炒过后的香。柴焰鼻子,把脸埋进被子,嘴里一声声叫着“迟秋成…迟秋成…”

 她声音很小,叫了半天也没人应,可她就赌气似的一遍遍叫着“迟秋成…迟秋成…”

 最后等她差不多叫累了,这才抹抹眼角,钻出了被窝。

 她没穿鞋,一路悄无声息地进到厨房。看到那人的背影时,才控制好的情绪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瞬间奔涌出来。她发酸的鼻子,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了迟秋成的

 “迟秋成,我失业了。”

 啪一声,迟秋成关好火,转过身。他身上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手举着,他扬着眉角,“我知道,钟绾绾和我说了。我只是在想,你是担心以你的能力会就此失业,还是嫌弃我工资少,养不起你?”

 迟秋成人长得白,五官不算精致却富有棱角,他身上这件白绒衫还是柴焰给他买的。柴焰双手放在迟秋成间,咬着倔强的看了迟秋成三秒,最后颇不的嘟嘴说:“我就不能矫情一次啦?”

 “谁说不能了?”迟秋成微笑地看着柴焰,冷不防柴焰再次紧紧抱住了他。

 “我身上脏,快起来。”

 “我不嫌弃。”柴焰最喜欢闻迟秋成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像皂角洗过的头发,带着清,哪怕这清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

 才回国的迟秋成精神不错,晚饭做了四菜一汤,都是柴焰喜欢吃的菜。美食让柴焰暂时忘掉了不开心,她和迟秋成吃着饭看电视。

 “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见见我爸妈吧。”柴焰吃口米饭。

 “好。我安排下时间。”

 “今晚你去我房里睡。”柴焰嚼着米饭,像在说一件平常无奇的事。迟秋成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他放下碗,“多大人了,还要人陪着睡?”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迟秋成,我们要结婚了,婚前你总该让我知道,你那里到底行不行吧?”柴焰细嚼慢咽着,“不然你干嘛从来都不碰我?”

 迟秋成脸得通红,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他有苦衷。

 “柴焰,我…”

 可此刻的柴焰,注意力却全被电视里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年轻的新闻播报员语速平缓的做着播报:“最新消息,今下午五时左右,我市某高档小区发生命案,疑犯现已被警方控制,死者系我市著名民营企业家徐某某,案情目前正在侦讯之中。”

 柴焰惊讶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个脸被打了马赛克的人,她认得。

 是裴新勇。

 ☆、Chapter 3不输(1)

 r3不输

 胜利不意味着打败,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把对手踩在脚下,胜利是一个强者从你眼前经过,你可以平心静气的对她说嗨,胜利不是结果,是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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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新勇杀人?

 柴焰脑中悄然浮现起那个总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衣服熨平到每一道线条,脸上飘着至少三种面霜香型,每半小时就要雾的…小白脸。

 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会杀人?柴焰摇‮头摇‬,也不是不可能。

 她想起刚刚和迟秋成聊的话题,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可身边哪还有迟秋成的影子啊。

 “迟秋成!”她跺着脚气恼。迟秋成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地毯那么贵,跺坏了不心疼吗?”

 心疼,可她就想跺!

 赌气的又踹了两脚,柴焰仰头看着手扶栏杆,颈上绕着蓝巾,显然是准备洗漱的迟秋成。

 “柴焰,别任。”他手分别抓着巾两头,表情无奈的很,“我和你保证,我体质健康,做运动方面绝没问题,我只是不想将来你后悔而已。”

 做运动…饶是柴焰脸皮再厚,脸也红了。

 她转身咚地坐在沙发上,嘴里嘀咕着,“你说我就信啊?”

 她听见迟秋成轻轻笑了一声,春风化雨的声音里,那股无奈感更强了。他在无奈什么呢?因为陈未南吗?不可能的,她和陈未南的事,迟秋成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柴焰颓然的靠着柔软的沙发背,脚搁在茶几上,头顶的花朵型吊灯投下柔和光晕,照在她白皙的脚丫上,她活动着脚趾,心里明白,今晚的胡闹不过是因为她才丢了工作罢了。

 ***

 无所事事地在家呆了一天,初八一早,柴焰接到了从安捷打来的电话,人事部总梳头披肩长发的乔丽莎铃铛样的嗓音从电话那端传来,美好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国度。

 “柴律师,你的辞职报告我们已经收到,今天上午方便的话可以来所里办下交接手续吗?”

 柴焰没什么辞职报告,现在的她早懒得想是sophie还是sophie授意别人帮她写的了。对着镜子,她涂着口红,边开口回了乔丽莎一声:“好。”

 是谁说过赢要赢的漂亮,输也可以输的光彩的。柴焰看着镜中面容白皙、丽,笑得自信无比的自己,觉得这话说得不能再对了。

 又看了眼身上的衣着,她收起笑容,换鞋出门。

 不过才过了一个年假,再踏进安捷的大门,柴焰就多了种物是人非的疏离感,她自己看同事倒没什么,同事看她倒多了许多不自在的尴尬。

 柴焰觉得这很正常,换做谁谁也无法拿出平常的态度对待一个要离职的同事吧。她埋头做着工作上的交接,没理会不时落在她身上的探究眼光。

 不知不觉中,时间到了中午。柴焰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放下没整理完的表格,她出门边考虑着是吃西餐还是中餐。

 同一间办公室的人见她走了,顿时凑在了一起。

 “你听说了吗?柴焰不是主动辞职,是被sophie辞退的。我说她打起官司怎么总赢呢?全靠不正当手段。”

 “是啊是啊,听说她为了钱,还出卖客户资料,你说她怎么没被吊销执照呢?”

 “听说是sophie念旧情,想办法帮下来的。”

 门口传来敲门声,说话的两人回头,看到一身红裙的柴焰斜倚着门口,嘴角着妖娆笑容:“来,和我说说,你们这些都是从哪‘听说’的?”

 ***

 隔着贴暗红色抽象贴纸的玻璃窗,柴焰看到端着餐盘的沈晓才打好饭,正跟同事有说有笑的找座位。

 她绕过玻璃窗,推门进了安捷不算大的食堂。打饭的师傅先看见了她,人怔了一下。柴焰笑了笑,现在恐怕就连这栋楼里的老鼠都知道她因为做了不光彩的事被人扫地出门了吧。

 师傅是个好人,也只微微楞了下就和她打招呼:“柴律师想吃什么?”

 “烧豆角,一碗米饭,再来一碗汤。”柴焰扫了眼师傅手边的菜品,随口说着。师傅很快打了她要的,连同托盘一起递给她。

 柴焰端着盘子,慢悠悠地绕开几张圆桌,她知道她的“前”同事都在看她,她不在意这种目光。直到她走去那张桌前,放下盘子,落座。她拿起筷子,低头爬了口饭,她细嚼慢咽的吃完嘴里这口饭,终于抬起头看了眼像了苍蝇似的沈晓,“你不介意我坐这吧?”

 “不…我…”找不到措辞的沈晓对视了她身边的男同事,再没说什么,低下头,她也学着柴焰的样子闷头吃饭。

 只是心虚的人和坦的人吃着一样的饭菜,滋味也是两种。

 柴焰吃完时,沈晓的饭菜还有许多。她没急着走,把餐盘推到一边,支颌看着沈晓。沈晓感觉得到柴焰的目光,却始终没敢抬头。

 “沈晓,你不是爱喝汤吗?我请你喝汤啊。”

 在一片气夹在尖叫的声音里,柴焰把那碗紫菜蛋花汤一股脑的淋在了沈晓头上。

 “啊!!”沈晓跺着脚尖叫,紫菜叶黏在她黑发上,真的很狼狈。一旁的同事看情形不对,忙过来劝和,有人递了纸巾给沈晓。

 沈晓慌乱擦着,表情咬牙切齿:“你和陈未南都是一丘之貉。”

 柴焰奇怪了,这关陈未南什么事。

 “沈晓之前才被你朋友了一脸水。”有同事将听来的说给柴焰。不消多说,柴焰就想得出陈未南做了什么。她冷笑一下,“那个家伙还够君子。可我不是。”

 她眼神一厉,拽住了沈晓的衣领,“啪”一声,她扇了沈晓一耳光。

 “这是还我之前瞎了眼对你的好。”

 “啪”,又是一耳光。

 “这是谢谢你最近对我的关照。”

 两巴掌让开始还蒙着的沈晓回过神,她疯了一样的开始反击,可无论她是抓是挠,基本都碰不到柴焰分毫。

 柴焰笑着闪开沈晓那一脚,她站在离沈晓一步外的地方掸着有些凌乱的衣襟,“沈晓,我开始想不明白,现在懂了,你费尽心思做这些,不过是因为嫉妒我吧?”

 这些话是柴焰刚从办公室那两个女人谈话里的细枝末节猛得悟到的,她之前从来没想到。

 被戳了痛处的沈晓发了疯一样的朝柴焰扑来。

 女人间打架无非是抓挠,沈晓在这方面条件不错,身材轻捷,指甲修的修长,只是气疯了的她忘了,她的对手,可练了好多年的跆拳道…

 柴焰没有手下留情,她想起同事说的沈晓将留在安捷,接替她的位置,她就觉得再手下留情,那她就真成了傻子。

 闻讯的sophie赶到食堂,制止了两人。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都跟我到办公室来。”sophie黑着脸,很生气。

 可她人还没等转身,身后就传来一阵踢踏的皮鞋声。

 “谁报的警?”制服装扮的‮察警‬问。

 柴焰看着头发散的不成样子,眼泪汪汪,一副楚楚可怜样子的沈晓,心想她的这些前同事真够心疼沈晓的,是怕她把小姑娘揍残废吗?

 ***

 ‮察警‬局分理派出所里。

 柴焰和沈晓并肩坐在红漆长椅两头,他们都低着头,柴焰嘴角着笑,沈晓则是鼻青脸肿的嘟着嘴。

 “我要告你人身伤害。”沈晓默默说了句。柴焰仰起脸,“好啊!”她笑容灿烂,像春天晨雾里草尖上的水珠,晶莹剔透,发着闪亮的光。

 “沈晓,你记得吗?大四时候咱班丢活动经费那次,我看到了。”

 沈晓像烫了股似的,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她看看四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自镇定地说:“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班长的钱是你拿的,我看到了,别用那种‘你是睁眼说瞎话’的眼神看我好吗?我拍了照。”柴焰微微笑着,她听得到沈晓咬牙的咯吱声,“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想想你对我做的。”

 沈晓人呆住了。刚好sophie跟着‮察警‬进门,‮察警‬来问两个当事人的意见。

 “人是我打的,怎么罚我随意。”柴焰翘腿靠在长椅上,一副大爷模样。sophie皱着眉,大约是在嫌弃她这态度,她担忧的看了眼沈晓,沈晓低眉顺眼地看着地面,声音柔弱的说:“我不会追究柴焰的,她只是对我有误会才会这样。”

 sophie松口气的动作落在柴焰眼里,总算让她安慰一些。sophie还是担心她的。

 ***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在派出所门口,他们分道扬镳,sophie说离职剩下的事她会处理好。

 好吧。柴焰伸个懒,也巴不得不去那个让她糟心的地方。

 分手前,sophie把她拉去了一边,小声地告诉她:恒荣那边不追究她的责任了,不过她辞职的□□不知道怎么还是没保密好,了。

 是谁的?用说吗?

 “sophie,如果你还信我,听我一句,沈晓你还是别用了。”

 sophie看看柴焰,想拍拍她的肩,可手在半空晃了晃,最后还是放弃了。

 “柴焰,考虑转个行业吧。你在这行,会难。”走前,sophie说。

 ***

 乌沉沉了两天的蕲南终于在这个下午一点时呜咽地下气雨,雨势大的吓人,房子的玻璃窗被大雨点击打,发着劈哱响声。天黑地吓人,风剧烈摇晃着道旁树,坐在派出所门口橘塑料椅上等雨停的柴焰看着外面山雨催的风景,神色怔忪。

 两个躲雨的人头顶文件夹急忙忙得进门。雨水沿着他们的衣角滴答在地上,迅速被门口的脚垫收,留下一个个不规则的圆点。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人说:“死者家属真够狠的,连个律师也不让那人找。”

 “人家家大业大,想一个小白脸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是啊,不过听说那男的不就是死者老公吗?”

 “你不知道,这个叫裴新勇的是死者的二老公,女方结了两次婚。”

 柴焰抬起头,他们在说裴新勇?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问,派出所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一个男的一进门嘴里就不停念着雨怎么这么大,他头发才做的定型诸如此类。

 柴焰太阳:“陈未南,你怎么来了?”

 ☆、Chapter 3不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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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看看热闹,顺便看心情决定是否捞你啊。哎哎哎,这里是警局,在这对我施暴不怕再被抓啊!”

 柴焰的拳头在陈未南说出“施暴”两字时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她四下里看看,之后悻悻的放下了拳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柴焰,能把你那嫌弃的眼神收收不,我出场费很贵!”

 “说说,多少钱?”

 柴焰是个不爱开玩笑的人,她这么一说陈未南倒没了底气,他歪着头凑近柴焰的脸,眨眨眼问:“你怎么了?”

 他睫细长,浓密的像扇形的刷子,柴焰张张嘴,真地很想告诉他她可能要在律师圈混不下去了。她看着映在陈未南眸子里自己的影子张着嘴,说:“没事。”

 突然,她扯住陈未南的脖领子,凑近嗅了嗅。陈未南吓坏了似的呆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等柴焰闻到他脖颈,他才僵着动作说:“柴焰,你属狗吗?”

 柴焰生气的松了手,心想她刚刚怎么从陈未南身上闻到了迟秋成的气息呢?她没留意陈未南脸已经红到耳了,正不知所措的哼着变调的曲子——两只小蜜蜂。

 陈未南一紧张唱歌就跑调,外加脑子空白,所以他唱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一片“左飞飞右飞飞”的嗡嗡声里,柴焰总算想起了陈未南没回答的那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警局的?”

 “左飞飞…你同事打电话告诉我的…右飞飞。”

 “哦。”柴焰坐在陈未南的车里,窗外天黑的可怕,她看着两道车灯扫过的路面,雨被截成一道透明的光柱,密集砸向地面,溅起大大的雨花。

 这种鬼天气好像柴焰此刻的心情,压抑、沉重。

 陈未南说他是从牙医诊所里跑去的‮察警‬局,出来前一个来拔牙的病人正准备打麻药,麻药瓶开封了,陈未南也跑了。

 “你看你看,这一趟,我搭了油钱,还废了一只进口麻药,你连声谢谢也不说。”送柴焰到家楼下的陈未南不的抱怨。

 柴焰也觉得没必要把两人的关系闹得这么僵,站在小区门口,柴焰手扶着电子门,站在那似乎想了想:“要不你上来坐坐,喝杯茶再走?”

 她看看天,雨依然大。

 陈未南做了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却又马上变脸,“那是你和你小男友住的地方,我才不去。”

 不去就不去吧。柴焰进了楼,有着光滑漆面的电子门在她身后咚的关上了,她想起忘了和陈未南说谢谢,之前她不知道陈未南为自己泼了沈晓一杯水的事。

 想想,她放弃了再回去的念头,决定还是下次再说吧。

 陈未南不知怎么突然整个人沉寂了下来,他伏在方向盘上听雨声,又过了几秒,他直起身,扯住领子,凑到鼻子旁‮劲使‬闻了闻。

 难道没洗干净吗?

 迟秋成在五点多时回了家,他才进门就听到一阵乒乓声音从楼上传来。“柴焰,你干嘛呢?”

 “迟秋成…”玄关前方楼梯上,头是汗的柴焰探出头,她穿着套改良的训练服,脸上溢笑容,她很夸张地朝迟秋成招手,“上来,陪我打一场。”

 “柴焰,我训练一天了。”

 “就一场。”

 “好吧…”迟秋成迟疑了一下,放下包,换了拖鞋,“我去换身衣服?”

 “不用不用,你不换我还可能赢你,换了我就死活赢不了了。”柴焰人看上去很‮奋兴‬,‮体身‬倚在栏杆上,上半身几乎探出了栏杆,整个人看上去摇摇坠的。迟秋成哪还敢再多言,他蹬蹬蹬上楼,一把把柴焰拉进怀里,“你傻啊?不怕摔下去啊?”

 “迟秋成,你别这么凶我,和陈未南那个家伙似的。”

 迟秋成表情凝滞片刻,似乎是在想怎么让语气缓和下来,冷不防右腿被绊,人瞬间失衡摔在地上。

 一阵眩晕过后,他睁开眼看着笑得正得意的柴焰。

 “笑!”他佯装生气地说。

 “就笑。这叫兵不厌诈。”她伸手拽起他,“再来。”

 “不许再耍花招。”

 “不耍,不耍。”柴焰笑着,趁着迟秋成没站稳,她又一个过肩,头晕目眩之后,迟秋成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板上。

 迟秋成一脸苦相,“柴焰,我这老胳膊老腿,不折腾了。”

 “我摔疼你了?”知道迟秋成这一下摔得不轻,柴焰蹲下想看看他摔坏哪里没有,不想她才蹲下,一直动不了样子的迟秋成突然翻身,星火闪电的功夫,柴焰就被迟秋成制服在地了。

 她没有输的意识,反而咯咯笑个不停。笑了一会儿,她不笑了,平静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喜忧莫辨。

 “迟秋成,你知道吗?我不是傻子,沈晓的那些小手段我耍起来未见得不如她,我是不稀罕也不舍得耍,我把她当朋友。”

 收起平里的张牙舞爪,柴焰的声音平缓柔和,嘴里说得好像是别人的一件普通事,没有阴谋,无关情仇。

 “今天我被抓进警局了,因为我把沈晓打了。她想告我,我骗了她,说我手里有她的把柄。迟秋成,我是气不过。同事知道了我被辞退的理由,sophie想帮我保密,是沈晓出去的。下午我联系了几个朋友,他们的理由倒是千奇百怪,结果却出奇一致,不接纳我。没人要我了。”

 “我要你。”迟秋成摸着柴焰的头发,她发质很好,一头长直发衬得她红齿白。红微张,“秋成,亲亲我。”

 迟秋成乖乖的低下头,轻轻贴上了那。哀伤的气氛让吻慢慢加深,柴焰…然后我是霸道任的脖颈以下不能描写一百多个字。

 叮咚一声响。门铃响。

 迟秋成一个灵,终于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他放开柴焰,脸上仍带着可疑的红晕,“我去开门。”

 柴焰拉住他,“不开。”

 叮咚,又是一声。

 迟秋成无奈地看了眼柴焰,摸摸她的头,说声:“乖。”

 是送快递的,也不知是跟着哪个邻居进来的,上来前没有让他们帮忙开楼下的电子门

 想起是几天前买的摆灯,迟秋成接了笔,签收时落笔的第一个字竟然写成了陈。他回头看了眼客厅,柴焰没下楼,他放了心,低下头,把那个陈字划掉,再用练了不知多少遍的字体写下了“迟秋成”三个字。

 迟秋成拿着快递回房间,柴焰正在楼上整理刚刚的残局。波及的地段不多,就桌上摆得两个相框掉在地上,其中一个的玻璃碎了。柴焰穿着拖鞋,正在清理。

 “你呆着别动,我来。”迟秋成放下东西,快步朝楼上跑。

 “迟秋成,你是不是以为这一次打击我就受不了了?告诉你,不许小瞧我。本‮姐小‬我才不会因为一两个小人,一点点打击就认输,我不会退出律师圈,我要等到东山再起那天,捏死沈晓那个小王八蛋。”

 柴焰站在迟秋成头顶,豪情万丈的好像一个古代女侠。女侠给自己鼓劲似的跺下脚,扎脚了。

 “迟…迟秋成…脚…疼…”

 办好离职的几天里,脚瘸了的柴焰没闲着,通过一个网上中介,她租了个房子,自己做起了律行。说是律行,很言过其实,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平米的房子,里面摆张办公桌,一个三人沙发,再加一个放文献文件的书柜罢了。

 挂牌营业后的三天里,她的律所里没来一个客户。

 第四天,天气晴,在房子里呆的无聊的柴焰站在门口,打算晒下太阳。这一晒不要紧,就在房子正对门的街上,隔着一大片明净的落地窗,柴焰看到戴着白口罩正和她打招呼的…陈未南。

 陈未南这个魂不散的家伙把他的第九家分诊开在了她对门…

 ☆、Chapter 3不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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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媚的午后,“未南牙诊”大片的玻璃窗干净透亮,朝柴焰挥了三次手的陈未南瞥了眼玻璃上多出的三条红色血迹,慢慢收敛起笑容。他转头看着捂着腮帮子,正疼得一脸不知所措的患者,装模作样的拍拍患者的肩,“刚好省了麻药钱。”

 天晓得拔错牙这类事他很少干,没打麻药就拔牙的事倒是做过几件。

 隔着车行人往的马路,柴焰看了会陈未南那边的飞狗跳。那个家伙不知道又闯了什么祸,正被一个捂着腮帮子的中年大妈举着包疯狂追打。陈未南的运动神经竟然比小时候好了许多,东躲西藏,身姿灵巧。

 “抓他衣襟啊…”不知什么时候,阳光略过柴焰的睫,她啃着指甲,嘴角含笑地看着陈未南狼狈。

 她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没发现有个男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已经观察她很久了。

 “请问,这里有位柴律师吗?”

 男人连叫了两声,柴焰才回过神,她收起笑,两腿绷直站好,不过眨眼功夫,她就又回到了最完美的职场模样,她下颌微含,问道:“我就是,您哪位?”

 “我…我是想找你帮我儿子打官司。”乍一听到这话,柴焰差点蹦起来,再挥手大喊一声“yes”,天晓得她现在接不到正经的商业案子,天晓得她有多恐慌自己真被赶出律师圈,被沈晓嘲笑。

 当然,上面这些想法她不会表现出来。她微微一笑,“我们进去聊。”

 柴焰现在的工作间小得可怜,不过是转身倒杯水的功夫,一回身,手里的杯子就碰到了男人的手,水溅到那人衣服上,柴焰也不尴尬,她很快速地从桌上了张面纸递给男人,“拿着这纸盖上,别擦!你衣服上有块泥,水晕一会儿才能下来。”

 “啊?哦哦,谢谢柴律师,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她是失手洒了水?她就是失手洒的!

 柴焰笑的坐下,从进门起,她就在打量她的客户,他穿一件棕褐色棉服,衣服有些大,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不合身。他十指糙,指尖有不规则的裂,有着相似纹路的粉红色细血管爬在他脸颊上,让他清瘦的方脸多了些敦厚。他心里在想这个律师看起来很厉害,而从他衣着打扮里预测出这个案子她的代理费多不了多少的柴焰则悄悄叹了口气。

 哎…

 光微暖,透过房间窄条形的小窗照在男人身上,他终于擦好衣裳,把纸团成一团攥在手里,他眉毛蹙紧,眉宇间像是着不少忧愁。他干裂的嘴张开又闭上,似乎不知道从哪开口合适。

 “说说是个什么类型的案子吧。”拿着记事簿,柴焰转了下手里的笔。

 “人命官司。”

 柴焰眉毛抖了抖,心想不是吧,开张第一个客户就这么重口味,她可不擅长这类刑事案件啊。可她脸上并没多表现,依旧微笑着:“说说怎么回事吧。”

 “吃官司的是我儿子,他们说他杀了他老婆,我儿都不敢杀的,他胆子小。我说的话‮安公‬不信,他们说证据说人就是我儿杀的。我是个农民,城里的规矩不懂,听说可以找律师,我把家里的地卖了,进城找律师,可人家一听是我儿的官司,都‮头摇‬说不接…”

 “等等。”柴焰忍不住打断了男人,冷汗沿着脊背淌,她预感不好,“你叫什么,你儿子叫什么?”

 “我叫裴爱,我儿叫裴新勇。”

 果然…连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柴焰手捂着脸,啪啪拍了两下。

 “柴律师你怎么了?”

 “没事,头疼。”柴焰放下手,想起来件事,“你怎么知道我这的?”

 “那天我在‮安公‬局门口,一男的给了我你的名片。”

 柴焰从裴爱手里接过那张名片,脸顿时黑了…

 陈未南猫在储藏室里,刻意又把‮子身‬往下低了低,他股撞到什么,啪嗒传来一声落地声。他回头看了眼,发现是掉了盒进口药,薄壁的玻璃瓶从盒子里滚出来,摔出道细

 “哎呦我的药。”陈未南抓着头发,想叫又不敢叫的感觉让他相当痛苦。他想着等那个有痛拔牙的大妈走了,他要好好哀悼下这盒288块钱的药。

 “我前天才给阿姨通了电话,她‮体身‬明明很好,我想不出你现在这幅死了亲妈的表情又是为什么?

 陈未南“啊”了一声,抬起头,以仰视的角度看着说话的柴焰,“人走了?”

 “我都来了,哪个闹事的不走。”柴焰哼了一声。

 “大恩大德啊。”陈未南一扫刚刚的畏缩,狗腿的起身。他的脸刚好擦过柴焰举在他面前的卡片,硬硬的纸质在他脸上留下道红痕,他装模作样的问这是什么啊?

 其实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呢?

 柴焰甩着卡片,“装,再装,除了你谁还能写出‘全国最积极向上认真负责也最优秀的律师’这种土掉渣的词!还印在我名片上!还去‮安公‬局门口发!”

 “没有啊,不是我啊!哎呦哎呦,柴焰说好打我不打脸的…”

 哀嚎声从储物室远远传到前屋,在顺着门飘去街上,二月,蕲南的腊梅开得正好,蜡黄的好像陈未南委屈的脸。

 他捂着腮帮子,“我还不是想帮你找点客户嘛。”

 将情绪发光的柴焰学着陈未南的样子,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她怎么不知道陈未南是为了她好,可这好…

 她想起裴新勇那张散发着三种香型面霜的脸,斜了陈未南一眼,“刚刚你干嘛不躲啊!”赌气的她又伸腿踹了陈未南一脚。

 知道裴新勇的案子接起来有难度,柴焰提早下班,她开着车去了趟市图书馆,借了几大本厚书,抱着回了家。她没想到迟秋成竟然比她还要早,她站在玄关,放下手里的书,闻着空气中飘着的浓浓鱼香,大喊一声:“迟秋成,我接到官司了!”

 她踢掉鞋,连拖鞋也没来得及换就跑进了厨房,“迟秋成,你听到了吗?我接到官司了,我不会失业了!”

 “我知道你可以的。”迟秋成手没停,拿铲子扒拉着煎锅里的鱼,“柴焰你一直那么。”他面朝炉台,人没转身,可他轻声说话的口吻却让柴焰觉得他是为她自豪骄傲着的。

 她额头轻轻抵在迟秋成的背上,没告诉他自己接得到底是怎样一个官司。她的手放在迟秋成上,或许是碰到了迟秋成的,迟秋成扭了一下,说道:“柴焰,别闹。”

 “就靠一会儿,就一会儿。”柴焰耍着赖说。

 她听见迟秋成似乎默默叹着气,声音很小,才发出来就凝结进噼啪的煎鱼声里了。

 吃好晚饭,柴焰回房看书。

 律师圈里有种人俗称万金油,顾名思义,什么案子都接的意思。柴焰不是万金油,可因为沈晓,她有了做万金油的准备。

 法典厚的吓人,柴焰看了不知道多久,人就打起了瞌睡。

 她做了一个漫长无比的梦,梦里有她,还有迟秋成。

 蕲南大学的梧桐大道每到夏天都是放眼望不尽的绿叶,蝉伏在树上鸣着,有自行车从道这边飞驰去道那边,车铃混着车后座女生的笑声,夏天总是让人觉得愉快到每一道汗腺的季节。

 柴焰坐在路边的白色长椅上,脚上的红色高跟鞋探进草丛里,红绿分明。她并不愉快,她的表情是悲伤和凝重,她才和陈未南大吵一架。

 迟秋成安静地坐在她身旁,阳光铭刻他的眉眼,他目光温和地看着柴焰:“柴焰,你和陈未南都是子要强的人,他较真你也较真,他爱面子你更爱面子。我觉得你和他不合适。”

 柴焰瘪下嘴,弯伸手扯了草丛里的一狗,“我才不喜欢他,他和栾才是一对。”

 “死鸭子嘴硬。”迟秋成无奈的摇着头,“如果你不喜欢他,你能喜欢我吗?”

 他拉起她的手,目光真挚。而柴焰则像只受惊兔子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她分明看到迟秋成脸上的无奈,“柴焰,被同一个女生拒绝两次,我也很悲哀。”

 她盯着迟秋成的眼,那眼睛突然泛起血红。

 “柴焰,柴焰,醒醒!”柴焰睁开眼,看见身边的迟秋成。

 “做梦了?”

 “嗯。”柴焰点点头,“做了场噩梦。”

 ☆、Chapter 3不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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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蕲南今年的始于一场洋洋洒洒下了五天的蒙蒙细雨,郊外的土地被雨水浸得酥了,人踩上去再离开,地上就多了个凹陷进去的印记。

 柴焰沿着山坡爬了一半,看看鞋底沾上的泥,不免又抬起头看眼离她还有段距离的黑色建筑,还有那么远啊!

 “柴焰,你磨磨蹭蹭的干嘛呢?体力不支了?”一百米外,陈未南脸色红润的朝她招着手。柴焰最忍不了被他嘲笑,蹬蹬蹬几步赶上去,想要揍他。

 陈未南也不躲,偏偏在柴焰快抓住他时颠颠颠又跑出一百米去。

 他一脸来啊你来啊的表情。

 陈未南这人怎么这么呢?柴焰在心里骂。可她觉得,专程把陈未南找来的她也没好哪里去。就这样,边生着闷气,边追着陈未南的柴焰不知不觉的终于到了那座黑色建筑前。

 蕲南的第五看守所有着黑色的大门,院墙。

 站在门口做好登记,柴焰跟着狱警走进深邃幽黑的走廊,走廊凉,吹着穿堂冷风,冷不防一只手轻轻拽了她衣角一下。柴焰心咚咚跳的剧烈,回头看到陈未南正可怜巴巴地看她:“柴焰,我害怕。”

 “还怕吗?”

 “不怕不怕了。”陈未南头摇得像拨鼓,柴焰满意的收回了她的拳头。

 ***

 狱警把他们带到一个挂着接待室牌子的房间后就转身离开了。

 柴焰坐在椅子上,“遥望”青漆长桌那头的陈未南,半天才扶着额头小声说:“陈未南,那个位子该是裴新勇坐的。”

 她有时真的分不清陈未南这人是不是真的傻,他难道想她和裴新勇肩并肩聊天吗?

 就在陈未南傻笑着走向她时,从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哐哐的声音让人不自觉想起那每一步落下后飞起的尘埃土片。随着声音,裴新勇步子踉跄的进了门。

 才不过几天的时间,裴新勇就再没了昔日小白脸的模样,不要说三层面霜,就是衣服也是邋遢的很,但他的眼睛依然有神,里面充对生的渴望。他们说,他爸给他找到律师了。

 可所有的希望和渴望在他看清他爸请来的律师是柴焰时,便顷刻消散地无影无踪。

 “怎么是你?我爸怎么可能请你做我的辩护律师!”裴新勇被狱警驾着两只胳膊,眼睛瞪大,伸手指着柴焰。

 如果条件允许,他会冲过来揍她吧,柴焰想。

 她肩上的栗大卷发,下巴微昂,仍然一副傲慢模样,“不是你爸出价合适,刚好我也和你一样,落魄了,你当我想接这案子。”

 裴新勇人怔住了,“你落魄了?嘿嘿,你落魄了!快和我说说。”他幸灾乐祸的嘴脸并没让柴焰生气,她想要的就是裴新勇能坐下来和她冷静的说话,现在效果达到了。

 她眉眼含笑,心里默默比了个bingo的手势。

 “我向有关方面提了对你取保候审的申请,现在正在等批准。”柴焰看着裴新勇,“先把你出去,我们在想案子怎么办。”

 “你当我法盲啊。”裴新勇嗤笑一声,“我这种情况,能取保会等到现在?”

 “你做不到,别人做不到。”柴焰整理了下手里的文件,“可我说不定,就能做到。”

 她起身面向头上的小窗,外面是绿草如茵的美丽世界,有鸟叫,有阳光,可那一切都只在窗外。她清清嗓:“几种情况可以取保候审,非‮力暴‬犯罪的,你这个肯定不符合,怀孕或哺的…”她回头,又马上摇‮头摇‬,“看你这平也不像。再有就是认罪的,或者罪轻的,这些你都不行。”

 “不行你说什么说!”裴新勇还因为柴焰那句“平”脸红,他想着柴焰肯定是来看他笑话的。

 “还有一条,你能用!”柴焰转身,坐回椅子上,点着头说:“有严重疾病,危及生命,或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可以取保。”

 裴新勇干笑着,几乎是用牙咬着说:“这几天…我…哪…里…符…合…了!”

 “你那儿…”柴焰隔着桌子在裴新勇下腿上面的地方点了两点,“不是早病了?你邻居说老婆活着时你们就已经不同房了,因为病的不轻。”柴焰举起张字条。

 “你才有病呢!”裴新勇的脸成了绛紫,他人有些近视,等他眯眼看清柴焰字条上写了什么时,人就真控制不住了。他拼命挣扎,试图挣开狱警,好有机会揍柴焰一顿,可哪有那么容易。

 狱警见情况不对,拉着他往外走。

 柴焰却继续说:“这病虽然治不了,好在能帮你暂时从这里出去,况且你在这里,连累别人的机会也大。”

 “你…你…”裴新勇被拉了出去,几秒钟以后,门外传来咚的一声。柴焰朝陈未南使个眼色,陈未南动作利落的出门,不久之后,她听见陈未南说:“裴新勇的辩护律师提出疑犯有,我刚刚确认过,的确是。现在快叫救护车,这种病发作起来会要命的。愣着干嘛?我会提相关证明,证实现在是嫌犯病情高发期的。”

 “你是谁?”

 “我是蕲南医大博士毕业,现在是名牙医。”

 柴焰扶额,她真觉得陈未南开始那段话说得相当帅气,偏偏后面的后缀是…牙医。

 ***

 裴新勇过陈未南带来的药,被送上了急救车,呼啸着的白色箱型车里,他虚弱的抬起指头,指着柴焰的手。

 “知道了知道了,你没暗病,不过你邻居的确这么说过,你也因为这事被气犯病过,所以你要发病,发病我才能捞你,捞出来你我们的官司就有机会赢。打住,情绪别放松。”柴焰朝裴新勇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在官司打赢前,你要一直保持现在的虚弱状态,我可不想做个会造假的律师。”

 坐在她旁边的陈未南暗自感叹律师手法的千奇百怪,不择手段,他不觉得这是龌龊,他就喜欢这样古灵怪脑子里总是想法不断的柴焰。

 ***

 送医“及时”的裴新勇躺在病上没一会儿呼吸就渐渐平稳了,柴焰和他聊起了案发当天的情形。

 “我真的没杀我老婆,我们感情很好。”裴新勇着大气说。

 “一个身价千万的女人嫁给一个基本没什么身家的男人,女人还大你十岁,在普通人眼里,两个差异这么大的人结合,说是因为相爱,可信度太低。”柴焰摆摆手,“别生气,这话不是我问,法官也会问你。目击者称死者死亡时你就在死者身旁,裴新勇,我需要听实话。”

 裴新勇看上去很犹豫,柴焰则在一旁看着天花板边说风凉话:“说实话我收你爸的钱,你罪也许会减免,不说实话,你爸卖地的钱我照拿,你就在牢里呆着吧。”

 柴焰,你真直接。陈未南看了柴焰一眼。

 一直这么直接。柴焰回看了陈未南一眼,眉梢都是稳胜券的得意。

 果然,裴新勇像豁出去似的垮了脸,说声:“好吧。”

 十分钟后,走出病房的柴焰脸上洋溢着喜悦,她甚至在走廊里情不自的扬了下自己手里的包,包打到悬在半空的指示吊牌,吊牌左右摇晃,发着噼啪响声。

 “柴焰,你还找得着北吗?”陈未南声音轻快,右手食指举在耳际边,蚕宝宝似的绕着圈。他心里为柴焰高兴,嘴里却仍带点尖酸。

 “找打啊?”柴焰横了陈未南一眼,没当真,她现在的心情好的好像六月的晴天,就算是陈未南,也影响不了她半分,“说吧,想去哪儿吃?”

 为了让陈未南陪她来,柴焰欠了陈未南一顿饭。

 “说啊,去哪儿吃?”她又问了一遍,心情好的她话很多。

 “随便。”陈未南说随便,手却指着东边那条街,“那边有家川菜馆,鱼不错。”

 柴焰哼了声,可真“随便”,那家饭店她知道,价格一点也不便宜。

 但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我把迟秋成叫出来,你们也好久没见了。我和他正准备结婚了,你们正好见见。”

 不知是不在意还是刻意表现地不在意,说着话的柴焰少了平昔里张扬的气质,多了些云淡风轻,好像她被风吹的头发,飞扬在空中。

 她掖了掖鬓角,站在院子里,听着电话那边的嘟嘟声,眼前是碧草蓝天,风景含蓄却富有生机,耳边迟秋成迟迟没接电话。

 “干嘛去了呢?”她皱着眉转身,“陈未南,我们…”

 “别动。”

 曾几何时,陈未南的脸也离她这么近过,他的声音很轻,吐的鼻息吹在她脸上,热热的。柴焰有些恍惚,她眼神晃了晃,理智又归位了。

 “陈未南,你皮了吧?”她不喜欢这样的陈未南,把她当什么?随便的女人?调戏的对象?

 陈未南示意她安静,他想告诉她:柴焰,你头上有只蜘蛛在爬。他不敢大声,只能小声比划着让柴焰别动。柴焰的脸难看的像涂了层黑漆。可是几乎在电光火石间,她抓住了陈未南的领口,把他拽向了自己。

 这是情不自想强吻我吗?一阵惊讶之后,陈未南有些期盼的想。

 “柴焰…”

 “你闭嘴。”柴焰低声吼着,却没看他。她忙着拿出‮机手‬,嘴里小声念着嘀咕:“沈晓,这还是我诬陷你吗?”

 咔嚓一声,她拍了张照片。

 蕲南今年的来的早些,处处冒着新绿的医院风景里,沈晓和恒荣对头公司经理在一起的场景,被柴焰撞见了。

 柴焰几乎笑出了声。

 ☆、Chapter 4不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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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明明知道有些事是假的,我们却自欺欺人的相信那是真的。因为懦弱和害怕,宁愿活在一个粉饰过后的太平世界里,过后想想,真的很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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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对年轻夫抱着孩子从他们身旁经过,孩子生了病,脸色红,正在妈妈怀里哭闹不止。年轻的妈妈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心疼孩子,似乎也带着烦躁的不奈。

 “是不是又了。”年轻妈妈手探进包被里,正摸着,根本想不到孩子没包紧,有着细脸蛋的娃娃手伸出来,一把拽住了妈妈的头发。

 吃痛的妈妈措不及防,手控制不住,颤了一下。

 “啊!”慌神的她尖叫着,眼见孩子被她“扔”了。

 几乎就在同时,一个人恨快速的冲到她跟前,用手托住了孩子。

 “没事,孩子我接着呢,你别怕。”柴焰半蹲在地上,手直直撑在半空,姿势有点儿像在扎马步。这是她第一次抱孩子,动作僵硬的要命,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手臂上的襁褓里,不再哭闹的小婴孩瞪着黑眼睛朝她伸出了手。

 别拽我头发,柴焰板着脸,想吓唬小孩,让他收手。

 小孩真听话的没拽她的头发,站在一旁看着柴焰脸绿的陈未南忍不住发笑,他想着有天,柴焰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也拿手拼命扯着她妈的嘴,柴焰会怎么办。

 他摇‮头摇‬,才不会呢,他和柴焰生出来的孩子才不会是熊孩子。

 嫣红的颜色爬上陈未南的脸,他和柴焰的孩子…

 哎,会有那一天吗?

 当然会了。陈未南在心里做着自问自答。

 柴焰不知道陈未南的这些心理活动,她只知道那小孩着鼻涕,刚才还把指头伸进了她嘴里…

 她打个寒颤,实在无法拿一个正常的心态面对小夫的感谢了。

 她尴尬的朝已经走远的小夫挥手,回头看见憋着一脸坏笑的陈未南。“笑?”她挥下拳头。

 陈未南摆摆手,不笑,不笑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陈未南!”柴焰狠狠地瞪着他,一时没发现身后正有人朝她走来。

 “柴焰…”一个声音轻轻地叫她。

 三月初,风和丽的天气里,柴焰边转身边在心里狠狠地跺着脚:她怎么就忘了还有个沈晓呢。

 不过几天没见,沈晓一改昔日跟班小妹的打扮,剪裁合体的米风衣既凸显她的身材,又不失端庄大方,配上那条黑白条纹的丝巾,又点俏皮。柴焰冷哼了一声:“几不见,审美水平见长啊。”

 “好歹跟了你这么久,你那么爱美,我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你说是吧,柴焰?”沈晓晃了下头发。微风拂过,沈晓身上的香水香飘到柴焰身边,薄荷味混着烟草香,她怎么会不认得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款香型,曾经,才到公司的沈晓闻了说喜欢,在听到柴焰说出价格后就扯扯嘴角不做声了,她又怎么会忘了,沈晓身上这件风衣是柴焰曾经指着杂志说好看的。

 “沈晓,没人告诉你,你是o型腿,脚上这双鞋让你‘o’的更明显了吗?”她笑着说,开心的样子好像是在真心实意地夸奖沈晓。沈晓抓着手里的包,拼命克制才克制住不让她‮体身‬颤栗,她干笑两声,“柴焰,听说你还没转行呢?”

 “是啊,这个圈子有糟心的‘东西’等我去对付,还混着呢。”柴焰看着脸绿了的‘东西’,笑得更开心了。

 陪沈晓的男人始终没有离开,他不耐烦地看眼手表,“沈律师,时间要来不及了。”

 “知道。”沈晓把包换了只手拿,走前,她朝柴焰摆摆手,“那就祝你再多接几个人命官司吧,听说你那生意惨淡的。”

 沈晓挽着男人的手臂,转身离开,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对了,柴焰,忘记和你做介绍,这位是东宇公司的经理,东宇你该比我,就是你卖资料的那家。托你的福,恒荣和东宇现在是合作关系,所以东宇现在也是我们律所的客户了。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在拍我们,是想拿我们的照片去找sophie吗?朋友一场,告诉你,别去丢人现眼了。”

 现在换柴焰心情不好了。

 风轻柔的吹着柴焰的脸,阳光从正前方照来,她眯着眼看着慢慢融进光里的沈晓,真的想不到她的对手比她想的要强、要阴险,要…不要脸。

 她默默想着心事,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抱住,陈未南下颌搁在柴焰颈窝里,紧紧抱着她,声音是忧伤:“柴焰,能别那么要强吗?我心疼。”

 “陈未南…”柴焰怔住了,忘了该怎么动作。时间似乎定格在那秒,遍地阳光的草地上,世界静地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陈未南。”她也轻轻念着他的名字:“昨晚电视里播的那个电视剧我也看了,那个男主角说这句台词的时候感情比你深多了。”

 轻轻的叹气声随着他的呼吸吹在耳边,“柴焰,你真没劲…”陈未南放开她,等她慢慢转过身,陈未南托着下巴,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就这段我可是练了好多遍,我以为你会感动的一塌糊涂,再给我个甜蜜拥抱呢!”

 柴焰笑了,就说嘛,陈未南是不会那么认真的,而她也不必当真。

 “去吃饭吧。”

 “不啦。”陈未南举着双手,左右转身活动着,“突然累的要命,改天的。放心,我怎么可能便宜你呢?”

 “你是没那个好习惯。”柴焰看了眼医院正门,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你走吧。”陈未南摆摆手,很随意的笑着。柴焰真走了,他就不笑了。他站在草坪上,疯了一样的挥舞着拳头,他像是在和空气搏斗,更像在和自己斗气。

 “你个孬种,窝囊废,告诉她那是你的‮实真‬想法会死啊!”

 最终,打累了的他倒在才泛绿的草坪上,阖着眼,他轻声说着:会…

 柴焰在书房看书看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趴在电脑上睡着了。笔记本散发着温暖的温度,机底的风箱发着嗡嗡轻响,她不时转下脸,抿抿嘴巴,做着梦。

 还是蕲南大学,还是那条一眼望不着边的梧桐路,秋天,路上落着厚厚的黄叶,有自行车从道这边飞驰去道那边,车后座上再没女生的笑声。车轮卷起梧桐叶的残骸,失去水分的叶子经不住碾,四分五裂的扬在空中,黄灿灿的竟然很好看。

 柴焰坐在白色长椅上,盯着自己的脚默默发呆。她右脚上没有鞋子,取而代之的是个硬邦邦的石膏。

 想一想,那场车祸发生之后,时间已经默默的过去一个月了,现在的她已经毕业,工作落实,就等脚伤一好就去上班。

 哦,对了,她还有了男朋友。

 一个人慢悠悠地在她身边坐下,手里拿着两杯外卖咖啡,咖啡盖着盖子,柴焰接过杯子,感觉着包装里层的热气。

 “迟秋成,其实我心里有陈未南,在我彻底忘了他之前,我和你在一起,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你觉得没关系,我就没关系。”迟秋成握住她的手,她抓着咖啡杯,她的手体会着两倍的温暖。

 是了,她出了车祸,车祸发生后,跑前跑后照顾她的一直是迟秋成。

 真走到一起也无可厚非,只是柴焰总问自己同一个问题,是不是越是没得到的,就会越想念。

 好比那次车祸,陈未南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她情绪低落,更气自己放不下。

 ***

 柴焰是被冻醒的,笔记本电脑休眠后就没了热量,蕲南的春天气温依然有着刺痛骨头的阴冷。她打个寒颤,伸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她还是冷,于是决定拿杯热水喝。

 她出了房间,不自觉的看眼二楼,迟秋成卧室的房门开着,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

 迟秋成还没回来…

 ☆、Chapter 4不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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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蕲南依山而建,许多建筑都建在山坡上。此时正是晨曦降临的时间,灯光沿着山脊连绵成一道道错的曲线,在半明半昧的天空底下璀璨好看。

 柴焰从凌晨三点醒了便再没去睡,她坐在客厅里等迟秋成,可直到天光大亮,她也没见迟秋成回来。

 彻夜未归的事,迟秋成从未有过,这是第一次。

 能去哪儿呢?她头发,不停在羊地毯上走来走去,人难得的烦躁不安。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她隐约感觉迟秋成心里藏着什么事,而这事似乎不小。

 她深深地气,人却始终平静不下来。墙壁上挂钟滴答地走秒,电视机旁,一条红尾大眼金鱼在玻璃缸里吐着泡泡,安静也不静的房间里,一声突如其来的撞门吓了她一跳。她抚着口,听到迟秋成大着舌头在门外叫:“柴焰,开门,开门啊。”声 pEp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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