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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嘲地想:柴焰你自诩清高,不还是一样自私,当初是,现在还是,不过是想自己心里好过些,却不知还是伤害了身边的人。

 她起身,递还了文件,“木头,谢谢你。”

 “唔…”木头应声,随手把文件丢进近处的垃圾桶。

 “木头,如果你是我,会做的比我好。”柴焰由衷说。

 木头扯扯嘴角,再没吭声。他大步转身离开,生怕被人看出他些许错的脚步。

 事到临头,旁观者总是洒,殊不知,旁观者曾经也是一名当事人。

 入夏,阳光渐毒,走出伞没几步,柴焰便被这燥热的天炙烤的想尽快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吹吹凉。

 她步履匆匆,却异常轻快,心情随着木头的话豁然清明:让自己好过的办法有很多,或弥补过去,或拥抱未来。

 跨上车,她一身轻松的‮动扭‬钥匙,这个时间,陈未南或许正在给人拔牙,或许正腹怨念的指挥员工擦净窗玻璃的每一个角落。

 她微笑的阖起眼,脑中是浓眉微蹙、一脸闹别扭却不肯吭声说话的陈未南。

 那个家伙,她角含笑,从此,我的心里便只有你一个人,生死再不变更。

 车尾吐了抹青烟,转弯消失在路口。宁寂的街道传来窸窣脚步声,一个纤瘦矮小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柴焰刚刚打哈欠的地方,他四下张望了下,随手从遍是肮脏的垃圾桶里拎起了刚刚的文件。文件沾了菜叶,甚至还有泛着腥黄的浓痰,他却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随手翻开纸张,快速览阅着。

 这样啊…

 读完,他原样把资料丢回垃圾桶。

 如同他来时,他走的也是悄无声息,只除了不久后从街口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嗯,她丢了资料。”

 ***

 下午,陈未南人懒洋洋的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摆着桌上的小球模型,被他扯起来的两个银色圆球从高处滑下,随后击打起和它们有段间隔的另一侧圆球。陈未南深棕色的眸子随着球体的运动轨迹做钟摆运动,心里烦躁无比,他想和柴焰好好谈谈,又担心被当成一场无理取闹。

 敞开的门传来礼貌的敲门声,陈未南摆摆手,头甚至没装样子的抬起来看看来人是谁。

 穿身白衣的学徒尴尬的回头看眼身后的女人,复又转头看向陈未南,“老板,有位客人说她认识你。”

 谁啊?陈未南抬起头,诧异地看到忐忑立在门旁的林梦。

 “是你?”

 ***

 花园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车位竟比同黄金,成了稀缺昂贵的资源。柴焰从街头硬是开到了街尾,才在一辆路虎撤走时捡到一个车位。关上车门,她抹了下额上的汗,抬头看眼天,碧的天空,晴朗轻快的如同此时心情。

 她迈开步子,打算去找陈未南。那个家伙,虽然是强忍着没表现,但看得出也是压抑了几天了。她步履时快时慢,快是急切,慢是在思量一会儿见面,她该怎么说呢?

 说她不再纠结了?

 说对不起?

 最后,她心里有了定论。

 可当她计划完的就要走去未南牙诊时,不知盯她多久的龚宇身手矫捷的从律所里猛然冲出来,拉着她进了房间。

 “你干嘛,龚宇!”才准备好的那些麻的动作程轻快烟消云散,柴焰盯着龚宇拉着她的爪子,难掩气愤。

 “金主,等你半天了。”龚宇松了手,指指房间,不知从哪摸了块纸巾,‮劲使‬揩净他的手。不是必要,他才懒得和柴焰这个女人拉扯呢。

 柴焰落目在房内,在对上栾一双明眸后人顿时也严肃了起来。她轻咳一声,举步进门。

 安静的房间,有着稀疏的光,栾接过龚宇重新给她斟的茶水,小啜一口后,放下杯子,“柴焰,你说的事情我考虑清楚了,我不认为拿一个毫无名气根基的写手来替换已经名气响亮的彭城是智举。公司包装彭城是费了心思的。”

 “据我所知,他的新书,读者反馈并不理想。”

 “比起内容,我更看重销量。柴焰,我是个商人。”栾指尖描摹着杯沿,“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当事人,那个被抄袭的人来找我。找你也不合理,你现在还算彭城的律师。”

 叹声气,柴焰目光跳出窗子,放远,“这件事是我自己发现的,当事人没和我提起过。”

 如果不是彭西朗读给小奇迹的记给柴焰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她就不会发现彭城的成名作品其实是林梦的。

 那是个傻女人。

 柴焰觉得她也傻,因为她正在做一件逾矩的事情。这件事不该是律师做的,做了,仅仅因为她同是女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的林梦人微微怔愣。

 ☆、Chapter 11不惜(1)

 r11不惜

 当你自认生活已经糟糕到无以复加,那么大可以微笑面对接下去的生活,因为今后的每一步,都会比此刻好。之所以笑不出来,是因为我们自己也知道,所谓的糟糕远没那么糟糕,有的只是我们的不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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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温骤升的月份,光炽热灼人,才离开那间狭小却荫蔽凉爽的小房间不过两分钟,柴焰已经第三次拭额上的汗了。

 身旁的槐树树冠葱茏,‮生新‬的小虫伏在叶间,奋力鸣,林梦的声音混杂在虫声车声中,模糊不清。柴焰却听清了所有,片刻沉默后,她微微颔首,“懂你的意思了。不过林梦,这是我作为女人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因为想给儿子留下一个他爸爸还是人的印象而隐忍退让,这想法简直傻透气了。”

 作为一名律师,她对林梦再无话可说。

 接下来的五月格外繁忙,柴焰被纷至沓来的事情榨着每一分可以利用的时光,人疲累如鱼,随时想浮出水面大口氧。

 事情有好有糟。

 林梦托陈未南帮忙找了房子,带着彭西朗搬来的蕲南,找了份临时工作,边上班,边四处寻医为儿子治疗;小奇迹的病情不甚乐观,‮物药‬控制不住病情,口齿开始不清;知道陈未南和柴焰住在一起的柴妈联合了陈妈,几乎每晚一个电话催婚;所里的案子开始多起来,人手变的不足,龚宇找了两个帮手,性格如同龚宇一样让柴焰看不惯;突然出现的“迟秋成”莫名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业务关系,她同沈晓锋的次数渐多,收敛锋芒,沈晓微笑的眼神多了丝测瘆人;她偶然听说了一个人的糟糕消息。

 ***

 起了雾的夜晚,柴焰坐在白色长椅上,面前是被厚重雾气环绕、显得更高大巍峨的公寓楼。原本‮立独‬明亮的灯光被雾遮了,连成一片模糊昏黄的网。几分钟时间,楼宇下的感应门打开,一个穿戴齐整的丽人从网的最低端优雅走出。

 柴焰恍惚片刻,还是不敢相信sophie会舍下她辛苦打拼的天下,离职出国。

 虽然穿着外出时才穿的套装,sophie发间的水汽未散,显然才冲过凉,她微微一笑,挨着柴焰坐下,“别问了,是真的。”她抬头仰望看不见星芒的夜空,眼眸一片孤寂灰白。拍拍柴焰的手,sophie并不打算掩饰内心的失落,安捷毕竟是她的心血。

 “谢谢你,柴焰。”

 “谢我做什么?”

 “谢你没怪我对你不维护,谢你没嘲笑我自作自受,养虎为患,自食恶果。”sophie笑容苦涩,她想起最初柴焰走时的情形,再看看现在,真觉得她太低估了沈晓。沈晓用几乎和对付柴焰相同的办法对付了她,甚至还要狠毒恶劣。

 “客户对我没了信任,转投去了沈晓那边。沈晓她真是个厉害的角色,柴焰你要小心她。”

 柴焰轻笑一下,不置可否。正,她从不怕沈晓。

 不知不觉,雾大了,水汽凝了衣衫,周身冷。柴焰打个寒颤,看着sophie起身,她随后起来,两人拥抱了一下后,sophie转身离开。

 明早的航班,sophie赴美。

 丽人脚已经跨进感应门里,人却停住了,她回头看着柴焰,“柴焰,你说过迟秋成死了吧?”

 嗯。柴焰点头,不知道sophie缘何提起这个话题。

 sophie沉片刻,似乎是在犹豫什么,几秒后,她侧头看向柴焰:“我有个想法,沈晓对你的敌意或许就是因为迟秋成…”

 不久前,她无意间看到沈晓忘记锁屏的‮机手‬,屏幕当时停留在‮信短‬界面,sophie看清沈晓的‮信短‬发给一个叫迟秋成的人…

 ***

 归途浑浑噩噩,前方的路被浓雾笼罩,强大的车灯试图驱散,却只能用两道重黄光装模作样的扫扫,没丝毫作用。

 无数种思绪在柴焰脑中翻江倒海,最终她也无法接受,姿态俊朗、脸上永远是和煦微笑,不会生气,只懂默默付出的迟秋成…和沈晓是一伙的。

 好像一场天方夜谭,却前所未有地靠近着自己。

 重重的叹息后,柴焰重新打起精神,这样也好,他活着就好,不管他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迟秋成了,还有爱,或许带着恨,都好。

 似乎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柴焰扯了扯嘴角,脚在油门上重重踩了一下。

 她有点想家,想有陈未南的那个家。

 夜幕下的小区有着初夏的清凉安宁,少了虫鸣的夜晚,柴焰把车停好在地下车库,正准备进电梯上楼,突然而来的争吵声让她顿住脚步,她回头,看见远处光线昏暗的角落。

 一辆黑色别克里,林梦正羞怒的冲下车,车里有人拽她。她脸色绯红,像喝了酒,凌乱的脚步看得出她急于身,却力不从心。

 “氓!”她叫着,却无力看着白衬衫被扯破,雪白的肩膀出大半。

 叫声在低矮的空间里回,她觉得绝望,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不如死了罢。

 就在她大脑盘旋在死亡和儿子这二者间摇摆不定时,人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外力拉扯着飞了出去。她恍惚的睁开眼,看清了柴焰眼中的愤怒。

 “哪个王八蛋!”

 愤怒填柴焰的黑眸,她放开林梦,伸手探进车里。

 地下车库的灯昏黄地如同走在人生尽头老人的眼,无力的照着男人的脸,柴焰举起的拳头迟迟未落,她有些不信,不信这种事会出于赵医生之手。

 ***

 柴焰真的不想把人带回家里谈,可林梦那里他们是不能去的,彭西朗在家。他们不能让孩子看见大人世界里如此肮脏的一幕。

 陈未南关掉火,围裙没摘,颀长的身形斜倚着厨房门框,不时合掌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太大,发出近乎崩裂的嘎嘣声,透着威慑味道。

 他听了柴焰的话后,丝毫不掩饰眼里的不屑和鄙夷。

 被一屋子人围在中间打量的赵‮陆大‬咽着喉间唾,抬头偷瞄了柴焰一眼,复又惊慌失措的迅速低下,“我就是想逗逗她,没别的意思。”

 嘎嘣一声,陈未南又合了下拳。

 “是是是,是我该死,我知道林梦自己一个人,又带着病孩子,就一时被猪油蒙了眼,动了不该动的念头,我保证下次不会了,我保证!”赵‮陆大‬举着三指头,信誓旦旦,赌咒发誓。

 而思维敏锐的柴焰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她合手垂眸,似乎对自家的羊地毯起了兴趣,“你知道林梦的孩子病了,这个我知道,她去你的医院看过病,可你怎么知道她是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的?”

 “这…”赵‮陆大‬眼睛慌乱的四处张望,冷不防陈未南走上近前,没动,却动作敏捷的迅速走了赵‮陆大‬坐的那把木椅子。

 陈未南单手拎着椅子,居高临下,睥睨着甩在地上哇哇喊疼的赵‮陆大‬,“手滑了,不好意思。”

 柴焰有些好笑,这个男人是不想自己出手太多,有损他的男子气概吧。

 她哼了一声,着手,“嗯,我手也想滑。”

 赵‮陆大‬觉得他的好像断了,他举手告饶,“我说我说,她老公曾经拜托我去帮忙看看她儿子得了什么病,彭城说如果治得好他就要儿子的抚养权,治不好就…”

 环顾下四周的目光,赵‮陆大‬识趣的噤声。

 阳台的窗敞着,清凉的室外气温却远不及室内某个人心底一片冰冷。

 彭城,你是人吗?

 ***

 六一这天,天气好极,天空明亮湛蓝,彭城心情不错。

 坐在他新买的坐骑——一辆价值昂贵的黄跑车里,他摘了鼻梁上的哈雷眼镜,随意卡在才做了造型的发间。

 身旁姿容美的女郎抿着涂抹红的嘴,手不时在彭城身上摩挲一下。有时动作大胆放肆了,换来彭城一个告诫的眼神,女郎不惧反笑,笑声清脆好听。

 路遇红灯,彭城踩了油门,他反执起女郎的手,贴在边,轻柔一吻,“你好,彭太太。”

 “还没领证呢。”女郎娇笑,手却没有推拒,她凑近彭城,轻声问,“你紧张吗?我怎么有点紧张。”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第一次。”话出口,彭城自觉失言,哂笑一下,他安抚着马上要成他子的女人,“一会儿领好证,我带你去取钻戒。”

 珠宝对女人来说,总有着无法形容的魅力,女郎果然忘记瞬息而来的不快,她凑近彭城,‮劲使‬一吻,“你真好。”

 “当然。”

 红灯过去,彭城拉下哈雷镜,在一片墨蓝色风景里,驱车开去民政局。

 工作,排队的人多。

 彭城捡了个不显眼也不回避的位子拉着女郎坐了。坐下的同时,他顺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最后不忘整了整被风吹的头发。

 四周渐渐有了议论声,他角微勾,尽量不让得意表现得太过明显。

 女郎似乎也相当享用这种被人注意的感觉,不自觉又挽紧了彭城。

 “请问你是彭城吗?”

 很好,彭城转过脸,自得终于有人问出口了。

 可他没想到自己随即面对的是一只话筒,举着话筒的记者显然是有备而来,直入主题:“请问,你知道最近有人指出你的作品风格和‮生新‬代人气专栏作家安彤相近吗?”

 这是一个让彭城恼火却不能发作的问题。

 ☆、Chapter 11不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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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风舒缓,富有节奏的海起伏拍打着蓝色海岸,退去的带走粝石子,留下的细腻白沙铺就延绵成南部最柔美的白色海岸线。远处白鸥点点,低低盘旋在水面之上,它们不时将短喙探进水波中,伴着四溅的水花,一只浮于海面觅食的胖鱼跃出水面,用长尾给方才调戏它的那只笨鸟一记响亮的耳光。

 六月三凉的海边木屋,柴焰躺在藤椅上,不时理下鬓边被咸海风吹起的碎发,目光慵闲的看着房侧墙面上的宽屏晶电视。手边的柠檬水剩下不到半杯,厚大的柠檬片悬在透明晶杯的细口径上方,不时滴下一滴黄,融进下方的浅黄体里,电视里的报道内容已经持续热播了三天。

 画面里,答不出记者问话的彭城正试图从密织的人中挤出去,可惜结果只是让他那身价格不菲的衣装成了团皱巴巴的破抹布。

 画面最后定格在彭城那句“我的经纪公司会为我做出应答,我不放弃追诉对方抄袭的权利”,柴焰随手按掉了开关,侧头看眼从外被推开的房门,随手指指已经失去画面的电视机:“彭城等你安排人帮他应答呢。”

 栾耸下肩,转身进了洗手间,再出来,她手上多了条巾。栾细长的眼睛被巾盖住,边擦着发,边不的作答:“如果你想,我大可现在就安排人为彭城解围。”

 她这种变相的威胁显然对柴焰未能奏效,柴焰拿过杯子,喝净最后一点,“如果你想,我不拦着。”

 挑衅的目光换回一计懊恼的回瞪,栾气鼓鼓的甩了巾,一股坐在铺着干净白毯的上。

 半晌,她又自嘲的笑笑,凑近柴焰耳边,她声音轻快,“你不是气我让你跟我睡一个房间,和陈未南分居求不吧?”

 “啪”一声响,柠檬片贴在栾脑门上,滴下淡黄汁,柴焰唆着指尖,“我俩还没呢,倒是你,楚爵再不出来,你的荷尔蒙说不定紊乱到什么程度呢。”

 甜腻的味道随着唾顽固的在指尖绵,柴焰起身去洗手,再不理会一脸惊叹的栾。她和陈未南,的确只是在恋爱而已。倒是栾终于决定舍弃彭城的做法前段时间让她好一阵感叹。

 栾的说辞是彭城的文笔已经遭到了读者质询,柴焰却觉得是栾心里的女权思想在作祟,但凡一个思维正常的女人,都会支持林梦站出来的吧。

 依靠着阮立冬那票媒体朋友大肆算计着彭城的人正在风景秀美怡人的海边享受假期,千里之外被算计的人也终于在事发几天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头,如梦方醒。

 宽大明亮的房间,齐顶的桃木书架摆书籍,占据了最宽的一面墙,柔和的光穿过明亮干净的落地窗,照在屋内正焦躁踱着步子的男人身上。彭城拿着烟的手不住哆嗦,不时有抖落的烟灰落在红羊绒毯上,格格不入的颜色配搭,倒和男人情绪的突变很像。

 穿着依旧丽的女人想不通,不过是区区一个抄袭彭城的写手,怎么让他这样不安。

 百无聊赖地换个坐姿,女人手撑着曲线完美的小巧下颌,“彭城,先别管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什么安彤了,我妈刚刚说她想换家酒店摆喜酒,现在这家五星不够气派,我都没敢告诉她我们证都还没领。”

 女人眉目幽怨,语气带着娇嗔,这些此前彭城最喜欢的调调现在却只让他更加烦躁。他疾步走到桌旁,眨眼功夫手里还有半只长的烟被他狠狠按死。

 “结结结,你们女人脑子里除了花钱就没其他想法!”似乎给情绪找了个合适发的对象,彭城挥舞着手,冲沙发上的女人大声吼叫着。

 女人很快从错愕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很快,她以不输彭城的懊恼腾然起身,跺了下脚,她指着彭城的鼻子破口大骂:“彭城,你追老娘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哦,现在追到手,把老娘当成出气筒了,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软包子林梦!”

 女人声音尖利,大有冲破屋顶的情势,彭城被吵的头疼,又懒得安抚,正焦灼时候,雕花木门传来两声恭谨规律的敲门声:咚、咚。

 随后,一个身着笔西装,眼睛卡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应声而入。他头微微低着,中长的额发遮住睫之后的神色,他举着手里的文件夹:“彭先生拜托我查的事情查到了。”

 彭城倏地滞住动作,随手拎起仍在尖叫的女人,丢去了门外。

 愤怒的拍门声和谩骂并没因为一道门的隔绝削减,最终再忍不住耐的彭城打开门,朝女人说了句话。

 不久,世界重新复于安静。

 松了口气的彭城痛的太阳,回身坐回了沙发,伸手接过了男人递来的文件。

 不过是几张薄薄的纸,上面的内容却让彭城触目惊心。

 半晌,他合起文件,止不住阖起眼,心里做着算计——安彤是他的前林梦,安彤会如此迅速的红起来,是因为背后的助力宣传,而这助力竟然是他的老板。

 这么说起来,他现在是枚弃子了?

 谁见过一个身价千万,随便写点字就销量破百万的畅销作家会安心做枚弃子呢?

 他彭城肯定不会。

 拿起桌上的钥匙,他打算去见见自己这位胆敢挑衅的前

 结果,可想而知,林梦不在家。

 ***

 小奇迹半跪在上,目不转睛看着几米远外正伏案工作的林阿姨。又是几秒钟过去,她不得不苦着脸动了动腿,麻了。自以为做的隐秘的她悄悄转头,看到正冲她扬着手中腕表,一脸得意的彭西朗。

 “蒜了,不晚了。”小奇迹沮丧的放弃,她永远做不到像林阿姨那样,保持一个姿势几个小时都不动弹一下。她说完,又觉得口齿不清晰的她有些丢人,遂趴在头,拿过酒店配给的白色油笔。她抿紧嘴,圆圆的小脸因为严肃而绷紧,翘着脚,她一笔一划写着字。

 彭西朗蹲在边认真地看,边小声念着:

 西朗,你要听你妈妈的话,好好吃药,不要偷吃我们不能吃的东西,不要像我,我现在很讨厌说话,除了你们,酒店里的人都听不懂。

 “小奇迹,别灰心,我妈妈在努力赚钱,等她赚了多多的钱,我让妈妈也帮你治病,好不好?”比小奇迹小半岁的彭西朗拉着小奇迹的手说。

 “嗯!”

 天真的孩子总是容易对别人的承诺笃定不已,殊不知不是所有承诺都有实现的那天。林梦坐在电脑前,刚刚还连贯的文思因为两个孩子的话戛然中断。

 ‮机手‬恰好响起,手在屏幕上轻轻一滑,一封态度恶劣至极的‮信短‬随即出现。

 林梦简单的扫了一下,轻笑着删掉了‮信短‬。

 彭城打算告她抄袭。

 当贼喊捉贼成了现实,林梦不再怯懦,不过是一场战役罢了,她不怕。

 嘱咐两个孩子在房里好好玩,林梦合起房门,退出了房间。

 静谧的酒店走廊,墙侧的壁灯照亮脚下富于自然纹理的天然木地板,林梦脚步轻缓,最终停在了和她原本房间隔着两道门的1106房前。

 轻敲几下,得到里面应声后,她推门而入。

 ***

 漫天星芒闪亮的夜晚,柴焰赤脚走在沙滩上,手被陈未南握紧。

 借着外出的机会,他们也各自整理着凌乱的思绪。

 夜晚的沙滩并不少人,海起伏的声响掩盖着一对对情侣亲昵的声音,海风旎而暧昧。

 终于,柴焰和陈未南停步在一个搁浅在岸上的破旧木船旁,两人席地而坐。

 “有心事?”陈未南问。

 “嗯。”她想的事无需对他隐瞒。

 “让我猜猜。”他着下巴,“和迟秋成有关?”

 明知故问。柴焰瞪了他一眼,随即‮体身‬后仰,躺在柔软细沙之中。眼前的天空漆黑如墨,星却近的好像伸手便能触及。她伸出手,“陈未南,我想过了,如果迟秋成真活着,哪怕他和沈晓在一起,哪怕他恨我,哪怕他变了,我也无所谓。活着就是好的。”

 “柴焰,如果有天我变坏了,你也会对我这么宽容吗?”

 陈未南的话让柴焰的眼蒙了一层难掩的笑意,她伸手捏住了陈未南的鼻子:“你告诉我,你好过吗?”

 带着处罚的吻轰然下,她怔了一下,随即含笑着闭上了眼。

 纤细的手指时轻时重的勾着粝结实的脖颈,陈未南的呼吸越发沉重。

 最后的底线被攻破前,柴焰却喊了暂停。

 这个外表豪放,思想却古板老旧的女人!陈未南望着跑去前方的柴焰,好气好笑。

 再这样下去,他是不是要到结婚当晚呢!

 他没急着去追柴焰,清冷的海风比冷水澡容易让人冷静,他低头劝解着兄弟快些平静。

 他不知道,此刻,在他房间的电脑里,一封才送达的邮件正安静挂在邮箱最上方那栏,至于里面的内容,则是一段他不想回忆的过往。

 或许连陈未南自己也不知道,当年他的一个无心的举动,竟是那场意外里一个多不得也少不了的一环。

 夜风之于善良的人意味着一场安眠的开始,之于心怀恨意的人,意味着一颗报复的心正越发扭曲。

 沈晓合起电脑,看着身后,出神。

 ☆、Chapter 11不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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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校园中最后一个男生放弃闷热却凸显斯文气质的长袖白衬衫而改换赤膊背心时,一年中最酷热难耐的月份悄然降临。柴焰站在火车过道,有温热的风从咯吱作响的接吹打她脚面,她侧目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茵绿风景正随着快速前行的列车匆匆滑过视野。离开海港车站的一小时后,他们坐在北行的列车里,远到一时看不见的地方,蕲南城闷热无比,一场战役正徐徐拉开着帷幕。

 时间接近正午,越来越多的旅者拿着盒装泡面到开水区打水,推车的售货员用极度同一的腔调推销着车里的高价鱼片饮料火腿肠,过道里很快飘起受热塑纸杯的焦糊味。不习惯列车旅行的柴焰本想在这躲个清净,显然,时下的条件是不允许的了。站直‮子身‬,她准备回去。

 人才跨进车厢,撞见了面而来的栾

 栾面颊绯红,弯手掐着‮腹小‬,笑得岔气。她朝柴焰扬了扬手,指着身后窄挤的车厢走廊,“快去看看吧,熊孩子把陈未南的电脑淹了。”

 啊?

 本没怎么在意的柴焰瞪回到车厢,得知彭西朗一泡童子把陈未南的电脑淹了,人也不莞尔。

 在几个孩子坚持下进行的列车之旅也因此少了让大人们不适的疲乏,旅程变得轻松,而不知在列车停靠在哪座城的港站时,栾接到了确切消息--彭城以单方面违约为由,解除了同公司的签约关系,转投了另一家大型的文化传媒公司。

 ***

 恒氏高大的玻璃建筑入云巍峨,门前广场上手拿小号的光股天使仰着小脸站在泉之上,清凉的水柱穿过他胖胖的脚丫,溅了路人一脸水珠。

 柴焰理了理被溅的发丝,低头检查确认了包里的文件没被溅,这才抬起头,几步追上了在前方等她的人。

 林梦人有些忐忑,不过是等柴焰的这短短几秒,她已经了几次手。手心冰凉,渗着黏腻的汗。

 “紧张?”看出她脸色不对,柴焰腾出只手拍拍她的肩,“不用紧张,我保证让那个王八蛋后悔他被他妈生出来。”

 难得听柴焰说话如此不斯文,微微出惊讶神色的林梦转瞬觉得轻松不少。虽然她开始怀疑善恶是否真会有报,不过现在的她有了新的人生信条--努力尝试过,未必会有结果,如果什么也不做,势必得不到任何结果。

 她目光灼灼,迈进恒氏大厦的步履也越发坚定。

 ***

 同几天前相较,此刻的彭城淡然自信了许多,他斜倚着柔软的羊皮沙发,不时翘脚研究下皮鞋是否锃亮如新,姿态优雅放松,神情得意难掩。视野可及的桃木雕花门开启的瞬间,他扬了扬眉角,角微勾着起身:“好久不见,林梦你过的如何。”

 修长的手进裁剪贴合的西口袋,彭城美好的微笑僵在边,他瞪着眼睛,盯着空的门口,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助理才说是林梦他们到了。

 叹息声如约从门外传来。

 “安彤‮姐小‬,彭先生真如你所说,说话做派衣冠禽兽的很。”随着声音,柴焰同林梦一前一后进到了房间。经过彭城时,柴焰刻意侧了‮身下‬,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

 彭城脑壳发,脸一阵白似一阵,他攥紧拳头,努力克制着却仍然声音颤抖,“林梦,和这种没礼貌的人厮混有什么好处!”

 “你蛮‘好’,和你结婚几年,我又得了什么好处?”林梦眼睫低垂,气质仍和当初一样,不怒不争,可彭城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沉下气,他坐回原来的地方,气鼓鼓的心想自己的律师怎么还不到。

 正想着,桃木门轴无声转了下,身着套裙,头发束成干练发髻的沈晓微笑着进门,乍一看到柴焰,她人微微楞了片刻,紧接着放下随身包,双手合十击掌:“没想到遇到老朋友了。”

 柴焰冷冷一笑,别说沈晓事前不知道他们会碰面。

 ***

 和谈如同预想的那样,进展不顺。柴焰方面拒绝接受彭城提出的要林梦承认抄袭、登报道歉、退圈等诸多苛刻要求,简短的半小时会谈,双方不而散。

 离开时,林梦想去下洗手间,说实话,就刚刚,她的手心一直未停,在冒汗。

 细密的水穿过手掌,她掬起一捧,扬在脸上,燥热的感觉顷刻消失光。她抬头,惊觉模糊的镜面上映着两个人。她猛然回头,却因为力量悬殊,直接被彭城推向了盥洗池上。

 未及关的水龙头涌着细致水,彭城的脸无限靠近她眼底。彭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说出的话透着无比冰冷:“你怎么这么不乖,你乖乖的说不定我会对你和儿子好些。”

 他修长的手指紧贴着林梦的腿,慢慢上移,力度渐大。颤栗席卷了她的全身,林梦哆嗦着张开嘴:呸!

 落荒逃出洗手间的林梦有些后悔,旅行的关系,她最近没有上火,不然一口黄痰伺候给彭城。

 她一路狂奔着进了观光电梯,明净的弧形玻璃外,天空明澈透亮,林梦突然觉得,不知从何时起,她已获‮生新‬。

 她拼命克制,忍着不笑出声,可惜一切是徒劳。

 ***

 比起林梦,在天车场再次遇见沈晓的柴焰就心情欠奉了。

 “嗨。”沈晓扬手,先同她打招呼。

 呵。柴焰从齿间蹦出这样一个音,脸上直白的没带任何笑容。

 “柴焰,这不是老朋友该有的打招呼的方式。”渐渐被柴焰的疾步甩远在身后的沈晓声音轻微。柴焰顿住脚,回头,“老朋友?我和你吗?抱歉,我朋友的底线没那么低。”

 “柴焰,你总是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有多高贵,你觉得我卑鄙,算计着抢了你的位子,可你自问你没自私过?你和陈未南都自诩是良善的人,可你们犯下的错,做过的坏事只比我多,不比我少。”

 “是是是,我嘴皮子也没你利索,更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磨嘴皮子。”没把沈晓的话放在心上,柴焰走去自己的车旁,开门,上车。

 青色的烟从排气管里突突冒着长串,柴焰连带着她的车一同从沈晓身侧开过,姣好的面庞随着车身远去,倏然皱紧,沈晓握紧拳头,嘴里默念着:“不可饶恕。”

 ***

 最近,陈未南不止一次的顶礼膜拜过彭西朗小朋友,他的童子简直不能更厉害,超薄笔记本送修十天才修好送回。

 接到修理店电话的时候,陈未南正盘算着怎样才能和柴焰迈出最后一步。柴焰喜欢同他亲吻,却固执的不肯走那一步。

 一场雨后,室外空气清新,去了连的燥热,在小区花园里闲庭漫步的人多了不少。

 陈未南穿好衣服,出门时撞到外出回来的柴焰,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就朝外走。

 “干嘛去?”

 “接电脑,顺便约会,然后烛光晚餐。”

 柴焰无语的看着陈未南,随他去了。

 ***

 泛着青黑的积水将电脑城前的水泥广场分占割据成一个个‮立独‬却相距不远的区域,可以踏足的地段因为过大的人显得越发窄小,柴焰踮着脚,任由陈未南牵着她,朝正门缓慢前进。

 总算踏在了干燥的理石地面上,柴焰松了口气,“可真是要人命啊。”

 “谁让你穿高跟鞋的?”陈未南不理她,反而蹲‮身下‬,“上来。”

 “干嘛?”

 “你不是脚疼吗?上来我背你。”

 “…”看着羞红脸气鼓鼓走在前面的柴焰,陈未南嘿嘿笑着,“我就是客气客气,你那么沉,我背不动。”

 柴焰顿住脚,片刻后去而复返。

 “蹲下!”她指着陈未南。

 陈未南一脸苦相,却乖乖依言。

 有了年头的电脑城,二楼,专心寻找器材配件的客人纷纷抬头,目光羡的看着远处步上电梯的‮女男‬。

 无视掉众人的目光,陈未南稳稳的背着柴焰,他自信这世上再没人如他这样了解柴焰的秉,吃软不吃硬,将永远比请将有效。

 这丫头,明知旧伤不适合穿高跟鞋,可每遇场合,却总不服输的逞强。

 他微笑着,等待视线升出地面,他迈出脚步。

 当送修的电脑被店家拿出柜台,陈未南有种重见亲妈的喜悦,坐在一旁的柴焰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出息。

 系统重装,很多文件需要检查是否复原完好。站得累了,陈未南索拉了把椅子坐下摆

 还好还好,东西都在。陈未南庆幸着准备关电脑。干净的桌面右下角突然浮起一个白色方框,是邮件提醒。

 “老板,店里有网?”他问。

 “有。”

 打个响指,陈未南点开网页,邮箱里有两封新邮件。一封是小奇迹发来的画件扫描版,陈未南撇嘴回复了句:丑。

 打击妹妹是他的兴趣爱好之一。

 微微一笑,他退出这封,进入下一封。

 ***

 柴焰坐在远处,被四周那股的器材味道熏的昏昏睡,所以当突来的声响传来时,她是吓了一跳的。

 她抬起眼,看着远处脸色苍白的陈未南,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

 柴焰,你说过爱我。

 如果有天,你知道我也曾不择手段的对待一个你的朋友,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那个人的迟秋成,你还会爱我吗?

 曾经以为那件事是无人知晓的秘密的陈未南,了解柴焰如他,突然不知道未来会向哪个方向发展了。

 ☆、Chapter 11不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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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钩月影安静的隐没在浓密树冠之中,雨后的晚风动作轻柔,吹进三楼一扇半开的窗,薄纱帘起伏摆,被伏案的人偶然抬头看见,想起暌别几的蓝海沙滩,除了风不那样咸,凉爽却不尽相似。柴焰动了动发僵的脖子,发现自己对着那本不厚的卷宗已经整整两小时了。

 目光从发着幽蓝光线的电子钟上收回来,柴焰合上眼,指肚用力的按了两下眼球。明天是彭城案开庭公审的日子,她是被告林梦的代表律师,可此刻,柴焰脑中纷的不是什么案子,而是陈未南。

 最近的他,太反常了,一三餐按时,定时健身,作息规律,工作勤勉上进…

 钟绾绾说:“多好的一个青年,我看不出哪里反常。”

 柴焰摇‮头摇‬,就是好过头了,一点不像陈未南了。她侧目看眼空的桌角,心中微叹。往常她每每熬夜,陈未南早颠颠端着热牛来她房间了,可近些天陈未南没来过。他们依旧在一张桌上吃饭,柴焰微伸一下手,勾得到陈未南沾了面包渣的侧脸,他们坐在一张沙发上,看同一档节目,柴焰的水果杯旁边依然是陈未南老气横秋的大肚茶壶。

 一切似乎没变,一切又同过去大不一样了。

 糟糕的心情郁结在腔,沉重地让人发闷,她猛然起身,开门出了房间。她忍不住要同陈未南谈谈。

 ***

 二楼,闭合的玻璃窗让房间多了些温热,细密水声隐隐从浴室里传来,陈未南在洗澡。柴焰驻足片刻,又开始后悔自己的唐突冒失,真的有事发生,陈未南会不同她说吗?

 她考虑着要么算了,时间已晚,而她明天还要出庭。犹疑时,目光定格在桌上的笔记本上。发着幽光的屏幕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显得孤独诡异,柴焰倏然想起,陈未南的变化似乎就是从他们去电脑城取电脑时起。

 那时候,陈未南似乎被什么吓了一跳…

 鬼使神差的,柴焰放轻脚步,走近电脑桌,坐下。随着手扣住鼠标,暗淡的屏幕重新明亮起来。

 ***

 花洒薄着水珠,自头顶将他一点点浸,挤了白色的洗发水在掌心,陈未南心不在焉地着头发,越来越多的泡沫被水冲下,沿着前额滑进眼角,他眨眨眼,感觉着眼球被刺地正泛起红。手懒得动,他随意掬起一捧水,去了脸上。水珠冲淡泡沫,痛还在,但更多的是让他倍感‮磨折‬的惶恐不安。

 他以为没人会知道,当年迟秋成迟迟没能从陪练转为正选,是他拜托了人的缘故。自以为无人知晓的秘密却在那封邮件里写的清楚,邮件里还说,出事那天,迟秋成才接到了被拒通知。

 或许他可以拿诸如“我就干了这么一次坏事”的理由为自己开,可陈未南做不到,因为他清晰记得柴焰说过,那天是迟秋成主动来找柴焰的。迟秋成和柴焰见面不多,更因为照顾柴焰的情绪而将两人的友情维系在一个还算‮全安‬的距离,从未逾矩。

 迟秋成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去找柴焰的,你也是害死迟秋成的刽子手之一。--邮件里的这句话触目惊心。

 陈未南懊恼的着头发,他想过坦白,可坦白了,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人生似乎陷入一场看不到出口的死局。

 年少轻狂的我们谁不会犯错,可这话不能保证所有的错误被饶恕、被救赎,特别是有关死亡的错误。

 ***

 洗了一个漫长无比的澡,抓着巾,着头发,陈未南出了浴室。脚跨出门槛时,他人怔住了。看着坐在桌旁已然伏案睡着的柴焰,他心剧烈的跳着。他快步走去电脑旁,在确认加了锁的邮箱没被打开后,又突然觉得自己可笑之至。

 是不是每个做贼心虚的人都如同他这样,那封邮件,他明明早删掉了。

 暗淡月下,因为疲惫而陷入睡的柴焰侧脸温柔平和,她抿抿嘴,低声念着:“陈未南,你到底怎么了?”

 睡梦里的她少了白的犀利张扬,躺在陈未南怀里,单纯的如同婴儿。

 柴焰一直自诩精通职场规则,见过无数卑鄙下作,可陈未南知道,精通和会不会亲自去做是两种事,比起她的纸上谈兵,陈未南觉得他是龌龊的那个。

 天突然暖了,柴焰觉得自己飘在云上,她被一个天使吻了。天使的模样很像陈未南,她红着脸甩了块白布给天使,嘴里嘀咕着:“穿上,走光了。”

 柴焰的梦境明亮甜蜜,现实里的陈未南却在后悔,怎么下来的旧袜子没放进衣篓里,就这么被柴焰抓起来他嘴里了,真臭。

 醒来时,陈未南人在厨房里忙碌,躺在二楼上的柴焰闻着炒饭香,肚子开始叫起来,以至于几分钟后进洗手间的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陈未南,我怎么在你房里!”振聋发聩的声音来自于二楼。

 厨房里的陈未南颠了两下勺,扭身把泛着金黄的炒饭倒进骨盘,“这要问你为什么深更半夜趁我洗澡偷偷溜进我房里了?是打算偷看我洗澡?还是想非礼我?说吧,你想要哪样,我去点香水做准备。”

 目光所及,手端漱口杯的柴焰倚着厨房的门框,认真打量着他,他回以灿然一笑:“你喜欢什么香?”

 “氓。”似乎接受陈未南重新恢复正常的柴焰松口气,回去刷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陈未南收起笑。

 今天是开庭的日子,他希望柴焰用最好的状态登场。

 ***

 蓝色天幕高远明亮,云却低的如同可伸手触碰,离天接近的法院台阶上,举着长形话筒的记者簇拥在前方,无视掉这好天气,正围堵还身着便装的主审法官先生,记者身后,明显具备身高优势的摄影摄像师们不住改变手中的器材角度,力图抓拍到可以作为报道亮点的影像片段。

 性格刻板刚正的主审没一分钟便被苍蝇一样的记者耗尽所有耐,趁着外围突来的一股手劲,借力挤出了人群。

 突出重围,跨进有安保的法院大门,主审松了口气,颇为感激的回头,想对出手相救的同事表达谢意,却意外发现对方不是和他一起来上班的同事。

 柴焰微微一笑,拿出‮份身‬卡,随手进闸机口里。之后她递出包,接受安检的同时打趣地说:“刚刚的行为纯粹是不想这场官司因为法官受伤而延期,你知道,现在记者嘴巴的厉害程度不亚于鲁迅先生的笔杆子。”

 她耸肩无奈的样子让轻易不笑脸的主审官也不住莞尔,他点下头,鼻翼的法令纹更加深刻了。他接过安检员递回的公事包,含笑看向柴焰:“新律师?”

 “老黄瓜了。”

 “哦?之前没见过你。”

 “我之前主做公司法务,跑您这个庭的机会不多。”

 “公司法务?你是那个柴焰?”想起之前去家里拜访的那人,主审官表情多了丝复杂神色,“过客户资料的那个?”

 柴焰摸摸鼻头,姿态坦然,“大家都这么说,只不过我作为当事人,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事实的而已。”

 她看着没说话的主审官很快转身去了更衣室,虽然没和她说再见,但主审官最后微微‮动耸‬的背影让柴焰觉得,自己给对方留了不错的印象。

 今年是一号法庭的主审法官临近退休的最后一年,据说他为人正直严厉,最讨厌钻研盗、请客送礼这类。

 开庭前,柴焰恰好听说彭城去见了这位。

 距离开庭还有一刻钟时间,柴焰踮起脚,推开一楼走廊的长窗,窗外,少数拿着准入证的记者正在安保的指引下疾步的进入大楼。那些没被获准进去的也不急,三两散开,或坐或站,等待着不久之后的庭审结果。

 人就是如此,总是习惯把目光给予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身上,对于那些真遭遇了不公平待遇的人事却兴致乏乏,只因为这些人事不过发生在少了光环的芸芸众生身上。

 轻声微叹后,她转身,没一会儿,细高跟发出的咯噔脚步声渐小,她的身影也消失在深邃洁白的走廊尽处。

 ***

 一号法庭是间很大的房子,原被告席间,两个方形木栅并排而立。此刻,彭城责任编辑站在其中一个木栅之后,扮演着证人这一角色。

 “是的,我和负责林‮姐小‬的责任编辑私不错,除了林‮姐小‬现在刊载文字对比存在和彭城先生大量相似外,我从朋友那里获悉,林‮姐小‬平时的创作基本就是通过揣摩模仿彭城的出版物的。基于彭先生和林‮姐小‬之前的关系,彭先生本来不打算追究,可考虑到彭先生的社会影响,考虑其作品对现代青年的影响,虽然痛苦,彭先生还是决定起诉他的前,期望法院秉持公允,还文字清白。”

 说完这番话,矮个子的证人朝法官鞠了一躬。

 秉持公允?还文字清白?柴焰在心里默默冷笑一声。

 坐在上方的法官表情肃然,脸转向了柴焰,“被告方可以提问。”

 柴焰起立,微微颔首后,她开口:“法官大人,对原告刚刚列举的证据,我方并无异议。”

 前一秒还安静的房间顿时哗然一片,这是承认抄袭了吗?记者纷纷举起相机,试图抓拍到柴焰或者林梦脸上沮丧颓败的表情。

 大楼之外,起了风。

 ☆、Chapter 12不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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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的女朋友生气,会赌气不理人,要人哄或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我的不会。她会把我拽去墙脚,一顿胖揍。她不温柔,不会撒娇,言行豪迈‮力暴‬,可就是这样的她,却总在揍完我后手拿棉签,教我该怎么躲开她的拳脚。她不知道,她说的那些我早知道,只是不愿去做而已。爱情不过是,在你选好商品前,我早为你买好单的心有灵犀、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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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群的灰羽飞鸟张开翅膀,轰地从窗前略过。壮的喙被光放扩成更‮大巨‬尖锐的黑色影子,从房间里那群表情错愕的人脸上逐一滑过,可比起让人身心‮悦愉‬的自然景物,手执速记本的记者们显然对眼前这出能引起社会话题的官司更加感兴趣。

 本该安静严肃的法庭因为柴焰一句话,成了堪比早市菜场的吵嚷所在,坐在高处的主审官眉头皱紧,手里的木槌重重敲了几下。带着不悦的权威表达唤回了肆意到过分的意识,生怕严厉的法官会明令庭警把他们直接丢出法庭的记者们纷纷噤口,乖巧的如同幼儿园里排队等餐的孩童。

 对这个效果,主审官回以一声满意的轻咳。

 他侧过头,“被告承认原告所诉?无异议?”

 柴焰低下头,随手翻了下手边的资料,纸张的翻阅声在煞是宁静的偌大房间里清晰明显,她抿着,“我方承认参照了部分这本名为‘初相见’的出版物,不过我方不承认是抄袭了原告当事人彭城的作品,因为这本书内容的百分之七十实则出自我方当事人之手,我当事人从未抄袭过彭城,我当事人只是将其旧作修订重新刊载而已。”

 全场哗然。

 目瞪口呆的人中多了处事向来淡然的主审官。

 彭城眼神里是愤恨,他听不清沈晓是如何同柴焰对峙的,剧烈的耳鸣声吵得他头疼,偏偏他不能去,还要保持微笑,只因为他是个有公众形象的畅销作家。

 他不知道庭审是何时结束的,他只知道努力让神色维持正常的经纪人快步从台下奔上来,用近乎暴的力度拖着他从侧门离开了。

 漫长的走廊尽头,有‮奋兴‬的人声从转角地方传来,脸色极度阴沉的彭城最终按捺不住情绪,低低喊了声:“阴谋!”

 ***

 柴焰并不觉得她做的哪里不对,尽管彭城的后期作品的确没再抄袭过林梦的。她擎着咖啡杯,坐在比之前宽敞不少的新办公室里,目光柔和,看着手中泛着丝滑柔光的爱尔兰咖啡,心情不错的啜了一口。

 就是上个周末,她的律所正式搬家,靠着龚宇打官司而来的大笔入账,柴焰坐在现在这间有宽大窗子、光线充足明亮、能整齐陈列文件的长桌案,甚至墙侧还有剩余空间让她放台电视的‮立独‬办公间里,抿着嘴角,看电视。

 镜头里的阮立冬漂亮大方,有着很强的镜头感。她举着话筒,正念着才由同事递来的稿子:“根据作家彭城之前的邻居称,彭城和林梦的婚姻里,林梦明显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彭城在没成为作家前,家里的经济来源基本是依靠林梦,林梦的孩子‮体身‬不好,林梦在忙工作的同时还要照顾孩子家庭。现在让我们看下来自前方的采访…”

 画面切换到一片老旧建筑前,青苔布的墙体上,依稀密布的裂纹错在黏绿意间,一个体态微胖的大妈手跨菜篮,正看着偏离屏幕的方向滔滔不绝。

 “大妈,看镜头。”采访的记者出声提醒。

 “啊?哦。”大妈紧张的憨笑,苍白没有血的牙龈连带着松动的牙齿不停开合,说的尽是彭城的坏话,“那小子,从和小林结婚,我就没见他做过什么家务,后来乍一听说他写书我还心想这小子出息了,小林能跟着过好日子了。没想到还是个不要脸的混账xxx。”

 柴焰盯着打了马赛克的字母,轻笑着关上电视。

 她不是个看好媒体的人,有许多事经由媒体人一番评点传播,很多都失了本貌,扭曲的事实给事件的中心人物带去了无尽困扰痛苦。

 她不喜欢,可不代表对非常事件时她会放弃借助媒体的力量。对付如彭城那般的人渣,柴焰觉得自己做的丝毫不过分。喝掉最后一口温热的咖啡,柴焰拿起电话,打给阮立冬表示感谢。

 “我才要谢谢你呢!”电话那端的阮立冬表现的比柴焰更为激动,才出外景回来的她躺在酒店上,‮体身‬疲惫,精神却‮悦愉‬‮奋兴‬,她嘴巴不停地同柴焰表达着感谢,“你不知道,因为这个报道,我们主任现在见我面都是主动点头微笑的,柴焰姐,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呢!”

 她声音叽叽喳喳,‮奋兴‬无比,柴焰忍不住把聒噪的声源举远了些,嘴里含糊说着:“恭喜恭喜。”

 如果阮立冬不再觊觎陈未南,柴焰是真很真诚的和她说恭喜的。

 柴焰想到了陈未南。律所搬离了花园街,她预计着陈未南或许会随即再开家牙诊在她附近,可几天过去,周围的邻居都还在,陈未南没来。

 想到陈未南的不止柴焰,‮奋兴‬过去的阮立冬主动提起了陈未南——

 “那天我见到陈未南了,他喝了不少酒,人好像很不开心似的,柴焰,你们没事吧?”

 没呀…顿时沉寂下来的柴焰想起陈未南的反常,底气不足的在心里默默的答:没吧…

 ***

 伴随着闷热烦躁的天气,柴焰没来得及分心去想陈未南的事,便来了彭城案二审的日子。

 鉴于案子影响力的突然放大,法院也采取了更为审慎的态度,二审没有允许媒体旁听。

 少人的大房间空旷,坐在庭上的人连呼吸都是轻地,生怕出一点回响,引起主审不悦。

 双方发言后,法官抬起头,侧目看向柴焰:“原告对被告称的原告作品系誊抄被告旧作的证据,请被告律师就此回答。”

 柴焰起立,她目光沉着淡然,扬着手说:“当年我当事人创作用的老式磁盘,里面的编辑期可以证明。”

 她侧身,伸手拿起林梦面前的方形磁盘,专注案件的柴焰并没发现自从开庭后,林梦自始至终低垂着的头。

 不属于高科技时代的物品,寻找可播放器材的时间就是好久。

 柴焰坐回位置,静静等候,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林梦合握的手正微微颤抖。

 别担心。她拍拍林梦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柴焰,有件事…”林梦终于抬头直视柴焰,言又止。

 “有什么事退庭后再说。”柴焰以为林梦是担心官司难打,直到她看见白色幕布上空的磁盘内容后,她才知道林梦担心的不是这个。

 ***

 “西朗被彭城带走了,他让你格式化磁盘你就格式化啊,你是不是…”柴焰猛地跺脚转身,金属鞋跟触碰大理石,声音在泛着熏香的洗手间里刺耳尖锐。

 布水印的仪容镜里,她的表情恰如其分的诠释什么是从胜券在握再到铩羽而归。

 她很沮丧。

 整顿好心情,她拍着林梦的肩,“没事,先把西朗接回来我们再想其他。”

 安慰的话是多么的无力,只光想像,柴焰就想得出沈晓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果不其然。

 七月末,蕲南下起了几年未有的大雨,天空被厚重云层压抑遮蔽,电视里循环播放的画面成了志得意接受采访的彭城。

 “我并不怪她,她毕竟是个女人,可这次她做的有些过了。”屏幕上的彭城如同一个心怀宽广的离异男人,平静的谈论他的前,他态度无比谦逊低调,没有抱怨恨毒,却有着让人无比相信彭城前不是个好东西的效力。

 柴焰强忍着懊恼,动用着所有能动用的关系试图扭转局面,可惜,如同最初她怎样对待彭城那样,现在她和林梦的处境比那时的彭城,还要尴尬。

 ***

 柴焰的困难来的始料未及,怀着另一种心思的陈未南想不到该怎样帮她。他的苦闷不比她少。

 大雨接连下了三天,排水不畅的城区交通陷入半瘫痪。这天,陈未南驾车去了离家最近的那家超市,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他疲累的放下东西,正换鞋,抬头便看到赤脚坐在地毯上,举着酒杯冲他浅笑的柴焰。

 “陈未南,你躲我!”她面色绯红,舌头发硬,醉醺醺的说。

 陈未南皱着眉,不顾斯文的甩开脚上的鞋,几步走近柴焰:“你胃不好,敢喝这么多,不要命了!”

 “没喝多少,就一瓶。”柴焰嘿嘿傻笑着,却不再看陈未南,她垂下头,无比沮丧的嘀咕着:“大家都等着我输掉官司,他们以为我很在乎输赢,其实我根本不在乎。输好,赢好,都是别人眼里的我,和我没关系。可是你不一样,我喜欢你,陈未南,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我在乎你!可你不在乎我!”

 “你喝多了。”陈未南夺过柴焰手里的酒杯,心却因为柴焰下面的话咚咚跳得厉害。

 “你有事瞒着我,陈未南…”

 哎…陈未南发出喟叹,他看着猛然靠近的柴焰,尽管人醉了,可柴焰的眸子依然明亮,她点着陈未南的鼻尖,“是什么呢?陈未南,你瞒着我什么?告诉我。”

 ☆、Chapter 12不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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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明眸迷茫脆弱,有把他拉入无限哀伤的力量。

 他深深气,脑中闪现着这些天的情形,他努力工作,想让自己忙些。可他发现,做再多都是徒劳。他的‮体身‬越是疲惫,头脑就越是清晰。他总算知道了什么是让人心在短时期内迅速被煎熬的方法了。

 他疲惫不堪,更感知不尽相同效果却相似的情绪在‮磨折‬着柴焰。

 阖上眼,陈未南缓缓开口:“柴焰,我要和你说件事,当年,迟秋成…”

 他从未觉得坦白会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他甚至觉得,如果坦白的对象换成迟秋成,开口会容易的多。

 “其实,当年迟秋成没有转成运动员,是我…”他睁开眼,望着柴焰,他不确定柴焰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但再这样隐瞒下去,他觉得和柴焰之间只会更加不幸。

 坚定了这样的信念,他抓牢柴焰的胳膊,“是我…”

 好像末日降临般,房间、小区,甚至更远方的路灯光好像被邓布利多的熄灯器走了,倏然消散。

 黑暗中,惊慌的抱怨声在楼宇间回,好在入夜了,孩子们早早被父母赶上了,没有尖锐的哭泣声。陈未南松了口气,他再不用面对柴焰质问的眼神,只需对着她依稀的轮廓,讲述自己的故事。

 ***

 “迟秋成转做运动员的申请被打回来,是因为你?”

 “是,我找的人。”说出一切的陈未南心中倏地坦然了,他现在再无需做其他,只等着柴焰问,他答,然后就是柴焰的要打要骂或是…分手。

 他复又阖起眼,听着柴焰问,“所以那天,他是心情不好,去找我的吗?”

 “我不知道,发给我邮件的人是那样说的。”

 “哦。”柴焰应了一声,再没了声音。

 时间好像停息在这个只有脆弱月光的夜晚,安静的房间里,被陈未南遗忘在门旁的塑料购物袋偶尔被袋里的东西出一声脆响,陈未南觉察出了柴焰的不对劲。

 柴焰正‮劲使‬咬着她的手腕,悲悯的哭声压抑在喉咙深处,出来时只剩沉重的呼吸。

 “你干什么呢!松开,我要你松开,听到没有!”陈未南分不清他是因为柴焰的自残行为愤怒,还是因为她对他的不责怪,总之他真生气了,以至于他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扇了柴焰一巴掌。

 “…”陈未南张张嘴,起身去拿药箱。

 刺白的光从‮机手‬背面发出,照亮琉璃桌附近一块区域。陈未南一手拿着沾了酒的棉,一手举着‮机手‬,低头消毒的动作笨拙而缓慢。

 “我帮你拿‮机手‬。”后知后觉发现咬得狠了的柴焰哑着嗓子,伸手想去拿‮机手‬,却被陈未南厌弃的避开了手。

 他角紧抿,不住变化角度的光线在他瘦削的脸颊上打出层次起伏的阴影。他拿了新棉签,擦拭起柴焰泛血的伤口,用力有些大,柴焰微微呲着牙。

 “我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你怪我打我好了,自残有意思?”他不是不知道柴焰疼,可心里就是气。

 “不是的,陈未南…”

 没理会柴焰的说话,陈未南继续擦着伤口。

 “我知道你一直内疚他的事,现在你终于知道了,我也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你可以朝我发火,甚至把责任想成全部是我都可以,干嘛要自残,你爸你妈把你辛苦养大是让你没事拿自己‮体身‬发情绪的吗?”

 “陈未南…”

 “你闭嘴,我生气呢!”陈未南扭头拿纱布,摇曳的白光照在他手旁地方,柴焰的吻来得措不及防。

 她的气息那么香甜,却让他感知到哀伤。

 是啊,喜欢上他这样一个坏蛋,有这样的情绪是多么的正常。他心里闷哼着,舌却不受控的渴望更多。

 一个含绝望却热烈的吻之后,柴焰放开他,“陈未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是个多么自私的女人,自私的让自我沉湎在过去里,自私的想着迟秋成的死而忽略了你。是,你做的事情是恶劣,可为什么我听了只想哭。陈未南,我从没像此刻这样清楚的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迟秋成,哪怕背负地狱的名义。”

 手中的‮机手‬滑落,在跌至地上的时候,房间里最后一丝光消失了,陈未南紧紧拥住柴焰,桌上的晶杯随着轻晃的地板,发着噼啪脆响。

 【中间是脖子以下真的不能写的几百字,明天群内发放,是给123言情读者的福利o(n_n)o~】

 晨曦在一片混乱却幸福的慵懒感觉中降临,陈未南伸着懒,侧头却发现原本该在怀里的人不见了。

 阳台的窗开着,阳光伴着清风飘进房,陈未南看见了茶几上着的字条。

 娟秀的小字透着隐隐的刚劲,和柴焰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陈未南半支着‮子身‬,顺手拿薄毯盖住,他胡乱下头发,眯眼看着字条上的内容。

 “找到彭西朗了,林梦正赶去,不论官司最后是输是赢,我会尽力的。”

 哼。陈未南轻撇嘴角,他不关心官司是输是赢,他只想柴焰开心快乐。随手丢了纸片,他打算进厨房些吃的。正起身,眼睛瞟了眼字条,打个机灵,他又拾回了字条。

 背面写的字让他身为男人的骄傲迅速膨

 柴焰就写了两个字——很

 很

 很

 难掩的笑意从角爬去眉梢,薄毯简单在上绕了绕,陈未南起身去了阳台。

 干净透亮的玻璃外,遍布苁蓉浓绿的城市正经历气温即将燥热的一天,陈未南的心难掩‮奋兴‬。他举起双手,高喊着:我爱柴焰,柴焰也爱我,我好幸福!

 啊一声尖叫从楼下的石子小径上传来,一个皮肤干燥糙的大妈瞪眼捂嘴尖叫,手指着斜上方的陈未南。

 后知后觉的陈未南察觉到薄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去了脚边,他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回了房间,心中想的是,自己守身如玉二十多年,最后被一个大妈看了!

 ***

 城市另一边,是绿意,飘着花香的高档小区里,柴焰驻足在一 pEP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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